宁野顺利从他脚上抽出马鞍,重新装上。
“狗男人!”纯狐卿恨得牙痒痒,“你突然松手干吗!啊……我的脚,嘶——腰也好痛!”
“别赖在我这,去裴司那。”宁野镇定地说,掩去刚刚被他容貌惊艳到加快的心跳。
“我不去!”纯狐卿脾气上来了。
“那你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步行?”
“我宁愿跟那个三月(插入五月传来的怒吼:“我叫五月!”)……女镖师不行,其他臭男人……也行,唯独他不行!”纯狐卿一指裴司,“我们狐族曾说过,与裴家恩断义绝!”
事实证明,恩断义绝也没用。
该和好时也得和好。
把队里两个不太会骑马的集中在一匹马上,集中管理,行进速度都加快不少。
纯狐卿挺直腰坐在裴司背后,一言不发,双手死死抓住宁野靠近时的衣摆,就是死也不抓裴司的任何地方,与跟宁野同乘时判若两狐。
能抓紧时间赶路,宁野乐得如此。
如果她知道后果是那样惊险的话,怕是会多加考虑。
就这么往前赶了几天路。
这日,乌云密布。
春雪融化后的日子都格外冷。
她们没有路过城镇,错过热闹的华岁,只能在驿站度过一个简陋的节日。
终于,在一个雨天的路上。
纯狐卿倒下了。
他浑身烫得厉害,眼前的路愈发模糊不清,五脏六腑仿佛被人丢进大锅熬煮,皮肉筋骨却像是置身于冰寒之境。他向宁野的方向张了张嘴,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高热、疼痛、虚弱……
他闭上眼,黑暗像张大网,迅速将他所有的意识抽走,丢进深渊。
裴司来不及拖住他,指尖窜过毛绒绒的斗篷边缘,人已经倒在路边。
“二当家!他昏过去了!”裴司连忙大喊。
雨声太大。
他喊到第二遍宁野才被阿洁提醒,裴司在喊她。
回头一看,那团白绒绒的人没了。
宁野连忙打马回头去看。
裴司已经下马查看纯狐卿的情况,确认人只是昏过去。
“离下一家药铺多远?”裴司把纯狐卿从地上拉起,摸了摸他的额头,“太烫了,这么烧下去会出事的。”
宁野一把抹掉脸上的水,压低嗓音:“你知道他不能看人医吧?”
“我知道,若是有兽医那是最好,若是没有,怎么办?”裴司望着她问,目光里充满担忧,“他现在昏过去,魔族说不定等会就会追上来,不论我们逃到哪都无法避开。”
五月这时走过来:“二当家,要再给他熬一副药喝下去看看情况吗?”
宁野抬头制止他们说话,静静思索,纠结地盯着纯狐卿被打湿的脸。
裴司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几次张嘴想问,又合上嘴,欲言又止。
过了会儿。
宁野下定决心,回头对五月说:“把我的水囊还有马药拿来。”
五月一愣:“马,马药?”
“对,拿一包给我。”
“……”二当家这是终于决定弄死那个男人?
五月狐疑地想。
裴司更是惊讶:“二当家,你这是……?”
“都是我们从镖局带出给马的常用药。里边有解热镇痛的药,都,都是兽类,不要紧吧……”宁野的目光飘向别处。
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心虚。
裴司沉默一刻,看她接过五月手里的油布,解开上面的绳索后迅速从中翻找出一个小瓷瓶,上面用红纸贴着:超强效解热药。
“你,你真要……给他……”裴司难得结巴。
她随意捡片叶子,将小瓷瓶里黄色粉末倒在叶子上,一点一点震出。
“二当家……好像有点多了……”五月咽了咽口水,“这是两匹马的量。”
她们同时瞥眼枕在裴司胳膊上意识全无的纯狐卿。
“是,是有点多了啊。”又倒回去半份。
五月挠脸:“这……会不会又有点少?”
多了怕他被药死,少了又怕没疗效。
宁野一咬牙,这狐妖都会化形,总不会连吃下这点药就嗝屁吧?
手一抖,又加了点。
“把他放我这。”宁野指引裴司,把烧昏过去的纯狐卿放在自己支起的大腿上。
她使用巧劲撬开他的喉咙,把树叶卷成筒状深入他的咽喉。
水囊打开,顺着树叶冲入。
接下来,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纯狐卿昏过去了,入夜后必有魔族出现,她们该原地待命等纯狐卿醒来还是冒着大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