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满货物的大箱子盖子一开,从里面传出特殊香气,似是雪山上的冷意,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二当家小心!”
背后传来喊声,宁野眼疾手快甩动长枪,将又一个飞掠来的魔物扎死。
臭水喷溅,洒入箱内。
“五月替我断后!”她高喊。
名叫五月的镖师迅速后退,来到镖车后,二人在半空中交换武器。
宁野眼尖地发现箱子内有不起眼的微光,路上颠簸,没了绳索束着,箱子不断后移。
她两步走到马车前,拉住缰绳,两腿分开,一只踩在箱子里,一只勾住车板底下,弯腰去找箱子里的发光物。
盒子被一个个翻开。
五月在断后,不断把半空中掠来的魔物打下。
裴司将斗笠抬起:“二当家!里面财物皆可舍弃!”
“舍毛舍,你如果真的不要就分给我姐妹们!我们镖局穷得很!”
裴司一噎,万万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
大小盒子不断挖出。
黑檀的,紫檀的,金丝楠木的,甚至还有金的。
当把箱子中间挖空,宁野终于看见底下与周围名贵盒子格格不入朴实无华的铁盒子,那仅有一根头发丝的缝隙里正往外渗出一层散发着柔光的雾气。
她将这个铁盒拿出,触手冰冷,指尖迅速解上一层冰霜。
“二当家!不可直接触碰!”裴司连忙提醒,“用天蚕丝裹上!”
“这个破地方哪来的天蚕丝!”宁野边把挖出的盒子丢回大箱子,边割下衣摆把这个东西捆成小包袱,垂在腰侧。
仙物现世,引万魔争夺。
黑金长枪上的红穗子逐渐被臭水腐蚀,沿途留下无数腐肉白骨。
“我快撑不住了!”五月不怎么会使长枪,连拿它的姿势都不大对。为抵挡魔物,虎口被长枪抖动震裂,臭水沿着黑金枪留下,触碰到伤口,腐蚀的剧痛似要将人从虎口处撕开。
“全体听令,你们朝目的地前进,不得延误!”宁野说完,将油布重新覆盖上箱子,抽出两旁的浸油麻绳重新把大铁箱固定。
她与五月再次交换武器,长枪上的臭水触之滑腻粘稠,恶心得要命。
“二当家,那你呢!”裴司见她把仙物带在身上,不像要与他们同行的样子,着急地问。
“我去引开魔物,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完成这次镖单。明日正午之前我一定带着这个东西与你们会和!”
她说完,跳上逐风马背,解开与裴司相连的缰绳,对他说:“保重!”
“不行!你若是出事,仙物落入魔族手里怎么办!?”裴司拉住她的手臂,满脸惊惶。
“后方大批魔物,我们只有这一杆枪能与之抵抗,我一个人根本敌不过!裴司,你这物品没有任何能隔绝气息的办法吧。”她笃定这仙物如她所说那般,否则怎会引来大批魔物追赶?
“是……”裴司艰难开口,“此物封禁已到时间,我们,找不到仙人能够再次封……”
“那还磨磨唧唧个屁!”宁野粗暴地打断他,“现在除了兵分两路冒险杀出奇路你能想出第三个办法?你连马都骑不顺溜!我手下姐妹已经牺牲一个阿凤,难道还要牺牲第二个,第三个你才能想明白吗!”
“……抱歉。”
“二当家……”五月轻唤她一声。
每次跟宁野走镖,她们都已经习惯二当家事事冲在前头,这次却不一样。
镖局开拓的路线已经避开魔族经常出现的地方,哪怕魔族现世数十年她们也没跟魔族打过照面,这是她们的第一次。
也是奉远镖局遭遇魔物的第一次。
前方百米有分岔路。
没等裴司再说一句话,宁野径自奔向岔路。
五月咬牙扛起总镖师的重担,驾马到裴司身边牵引方向,同时大喊:“别回头,全速前进!”
每次。
每次二当家领队,众人都会不自觉依赖她。
因为她在,遇到事她们都不会害怕。
可是这次,只有她们了。
五月握紧缰绳,任由雨水扑打在脸上。
寒风呼啸,风雨寒冷快将她们吞噬进黑暗。
她们没命似的往前跑,身后的压迫感来源察到仙物并不在镖车队伍中后渐渐减弱。
好不容易解决掉三个扑上来跟尾的魔族,已入深夜。
因对魔物根本不了解,队里的镖师们多少负了点伤。
她们到达奉远镖局分局时,远远的就看见举着火把的驿点掌柜蒋叔站在分局驿站门前。
“蒋叔!”五月率先翻身下马。
两名伙计立刻上前把掺了香灰的盐水洒在她们身上,镖车上,马匹上,以便驱除仙物气息。
蒋叔一眼看见她,忙问:“二当家呢?!”
“她带着货物跟我们兵分两步,现下……不知何处。”五月握紧剑把,咬牙把这段话说出来。
“二当家怎这时还如此莽撞,不顾全大局……”蒋叔握着一封信,不忍再说。
五月望着他手里的信件,上面的血迹干涸成暗色血印,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司艰难爬下马,刚走近就听到蒋叔语带悲痛:“那可怎生是好!总镖局那边半个时辰前飞鸽传书,奉远镖局遭魔族血洗!一百二十口人,只剩半月前刚走完镖单二十几口人还活着!”
裴司动作一顿。
正在卸货的趟子手和镖师同时停下手中动作。
五月似是承受不住,往后退一步,被数双手及时撑住。
奉远镖局……
血洗……
她们的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