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还好,您放心吧。”
“嗯。”
“您跟着黄掌柜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吧。我不是徽州本地人,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幸好老爷将我留在府中,才让我过了十几年安稳的日子。”
“老爷?”
“对,就是掌柜的父亲,他也算是有恩于我。”
“难怪,难怪您对黄掌柜有求必应。”薛誉看得出来,黄清轩总是使唤王平,有时候薛誉甚至觉得有些过分,但王平却从无怨言。
王平大概也知晓薛誉什么意思,笑笑没说话。
很快,简单的饭菜便做好了。
薛誉与王平一同将餐食端出。
尸体已经被带回了州衙的冰窖中,但大堂中还是有些怪味。
大家到二楼雅间稍稍用膳后,黄知州便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眯着眼在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假如死者便是李君和,那个与黄清轩通信的又是谁?
是杀害李君和的凶手吗?他为何能模仿李君和的字迹和语气,甚至让黄清轩都没有察觉?
是与李君和极其亲近的人吗?
可李君和双亲皆亡,与他亲近的也就是黄家了。
难道凶手便是黄清轩?
可若真的是他,为何要将尸体藏在自己这清轩楼中?
尸体会腐坏,迟早要被人发现,难道他不怕影响到酒楼的生意吗?
李君和的死与郑玉瑶的死有关吗?
郑玉瑶的尸体又在哪?
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黄寻江却没有一点头绪。
他叹了口气,将文城叫进来,“你先将黄掌柜叫上来,我要一一问话。”
“另外,叫几个人,将这整个清轩楼都翻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包括剩下的那四根柱子,都给我砸开。”
文城却没有动作,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诧异。
“怎么了这是?”黄寻江问道。
“主子,您和柳风想到一块儿去了。”
“柳风?”
“嗯。她方才指使薛誉拿榔头去砸那几根柱子,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便拦下了。”
“这会儿她正在楼下问询店里几人呢。”
“胡闹!怎么不拦着她?”
黄寻江虽惊讶于柳凤竟快了自己一步做出判断,但毕竟柳凤身份摆在那,如今只是一介平头百姓,让她问询现场之人,不是胡闹是什么?
“人手不够,而且……而且方才是主子叫我上来的。”
文城想到方才在大堂,薛誉举起榔头,在柱子前徘徊,吸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而柳风却趁此机会小声与店里几人交谈着。
等文城发觉时,柳风已经问了好些问题了。
“真是狡猾。”文城嘟囔道。
黄寻江忙起身下楼。
只见柳凤眯着眼笑吟吟的,“黄知州,该问的我都问完了。您看看?”
黄寻江半信半疑接过柳凤手中的手稿,朝文城抬了抬下颚,“砸柱子。”
柳凤一听,双眼放光,追在文城屁股后面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早砸不就完事儿了。”
文城缓缓转头,清晰地吐露两个字,“走开。”
柳凤“嘁”了一声,但也照做了,“这么文明干嘛,不就是心里不爽,想让我滚吗。”
那头,黄寻江细细地看着柳凤的手稿。
这间酒楼,是黄掌柜从一个姓曾的老头那里盘下来的,老头离开徽州投奔儿子,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于是便低价卖给了黄掌柜。
盘下来时,这五根柱子便已经在了,黄掌柜一开始以为是承重的柱子,便未去动它。
后来有老工匠看过,说只是装饰柱,可惜酒楼已经装潢得差不多了,再改动怕是来不及了,便只是简单挂了装饰画。
除了这柱子,其余地方都是找工匠装潢了一番,又购置了许多东西。
黄家虽然本就有些家底,但能看出来,黄清轩在这酒楼上,还是花了不少银子和精力的。
他想把清轩楼做大做强,在徽州城打出名气。
十日前的丑时,也就是推断的死者死亡时间,黄寻江、王平及店里的其他伙计,都在房中睡觉,家里的亲人也都在睡梦中,无法作证。
黄掌柜说,李君和的信每日是寄到酒楼里的,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给他放在柜台上。
信密封得极好,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因为王平本就是黄家的下人,黄清轩娶妻后,便跟着黄清轩搬了出去,所以回信是王平替黄掌柜送去驿站的。
除了郑玉瑶,黄掌柜想不出李君和在徽州还有什么其他的亲朋好友。
可在黄掌柜看来,郑玉瑶已经死了,也许被抛尸荒野,也许被沉了河,至于凶手究竟是谁,他也没有头绪。
柳凤写得很细致,虽然字不怎么样,但不得不说,涵盖了所有黄寻江曾想到的问题,甚至有的还未来得及想到。
比如,既然柱子未动过,那尸体究竟是如何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