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清晨还有些凉意,柳凤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汗毛竖了起来。
米先理的尸体躺在屋内地上,他舌尖微露,双目瞪圆,脚尖绷直。
地面很干净,除了尸体四周鲜红的幼童脚印。
和刘振的案子一模一样,那脚印顺时针绕着走了一个圈,便结束了,即不通向窗户,也不通向屋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米先理的妾室吴氏是个五官深邃的美人,她满脸泪痕叉着腰指着柳凤的鼻子骂道:“先后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连凶犯都捉不到,还真是没用,难怪当年一战败给我昆仑。我告诉你,若不尽快查到杀害我家老爷的凶手,我要让全华岩县的人陪葬!”
柳凤用手背将吴氏纤细的手指挡开,“放狠话救不了你家老爷。”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米先理的?和我们说说情况吧。”
吴氏美目瞪圆,随后又颓然坐下,“昨日老爷一整日都在家中,本来该是在我屋中就寝的,可老爷说有些要事处理,便独自一人回了房。”
“直到今日清晨,我见屋内一直没有动静,觉得奇怪,让仆人破门进去,这才发觉老爷的尸体都凉了。”吴氏边说边落泪。
“他可有告诉你是什么事?会见什么人?”
吴氏低下头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家中后来也没见外人进来过。”
“还有呢?”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薛誉见柳凤拧着眉,将口巾戴上,安慰道:“先验尸吧。”
尸体经检验,是被人用绳索勒死的,死亡时间推断为巳时三刻。
米先理是个五大三粗之人,有着游牧民族的高大强壮,若想用绳索将其勒死,没有点力量,恐怕很难办到。
“薛誉,从脖颈上的勒痕看,你能判断凶手是从什么方位将他勒死的吗?”
“绳索在喉头下方形成红痕,经过颌骨,延伸到耳后,有可能在死者后上方位。”
“后上方?你过来。”
薛誉不明所以,走至柳凤面前。
刚站定,便见她闪身至身后,背上有温热柔软的躯体靠近。
下一瞬,一双柔荑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绳索,在薛誉脖颈间一绕,在后方高高举起发力。
那力量不小,薛誉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脖颈上很快就有了红痕。
陈兴看得目瞪口呆,站在一旁慌乱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柳凤朝陈兴安慰地笑了笑,“别紧张,我不杀人。”
薛誉:“……可我觉得快死了。”
柳凤看着那红痕,抬手沿着轨迹轻抚,“不对,这样的勒痕与米先理身上的不符。”
薛誉只觉得脖颈一阵酥麻,他猛地退开两步,却被柳凤伸手拉了回来。
“换你来。”
“我?”薛誉结结巴巴,“这……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来吧。”柳凤背对薛誉站定。
片刻后,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柳凤颈间轻轻扫过。
柳凤只觉得汗毛炸开,“你做什么?!”
?
“你不是说换我来?”
“……我让你站我身后勒我……”这小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陈兴忍不住在一旁笑了出来。
柳凤有些不悦,笑什么?这是很严肃的案发现场重现好不好。
她揶揄道:“陈主簿,要么你代替我?”
陈兴收敛笑容,清了清嗓子,“不了不了。你们继续。”
薛誉照着方才柳凤的法子,将绳索在她脖颈间绕上一圈又轻轻一勒。
柳凤翻了个白眼,毫无感觉。
“你用力点。”
“我用力了啊。”
“你是没吃饭吗?再用力点!”
“……确实没来得及吃。”
“……少废话,快点用力。”
薛誉闭了嘴,眼一闭,绳子猛地一收紧。
剧烈的咳嗽声。
“弄疼你了吗?”薛誉紧张地将绳索丢开,伸手轻触红痕。
柳凤摆摆手,“不碍事。如何?这伤痕与死者的相似吗?”
薛誉点点头,“但好像还不够高。”
还不够高?
米先理已经很高了,难不成凶手比他还要高大许多?”
陈兴想了想,摇摇头,“华岩没有这样的人。”
柳凤叹了口气,没什么头绪。
再检查门窗吧。
屋门被人破坏过,应当是今早仆从破门而入时弄坏的。
柳凤又踱步至窗边,木头的窗框虽有些年头了,但也许每日都有下人清扫,不算太老旧,只是有些划痕。
柳凤正想关上窗,忽觉衣袖被什么拉扯。
她着急一拉,“嘶啦”一声,衣袖破了一道口子。
衣袖灰白的丝线,勾在了窗框上。
原来是窗框上不知为何被划出了道印痕,印痕边缘,竹子的毛刺勾住了她的衣袖。
柳凤脑子一道惊雷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