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遮掩,徐良无视府门口孙家的马车,而是另备一匹,送他回家。
而刚回到屋中的沈巍就看到卫云颍光着脚坐在梳妆镜前,一点一点为自己敷粉。
他走近,将人揽入怀中:“怎么起了?”
卫云颍沉浸其中,等敷好才转身抱紧沈巍的腰:“我眼角长细纹了。”
声音弱弱的,像是低诉。
又道:“不好看了,老了。”
沈巍将她扶起,面前这个陪伴他十多年的美妇人也快四十了。
但娇养的好,并不显老态,只是眼角有些淡淡的细纹。
“不老,好看。”沈巍用指腹轻轻抚平,他的手上都是厚厚的茧子,很快,眼角就被擦红了。
“明日让柳鸢给你配些养颜的药方。”沈巍抱紧她,语意柔和,和平日里格外不同:“走吧,我陪你睡觉。”
卫云颍窝在他怀中,轻蹭。
沈巍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里侧,为她盖好被子,手掌轻轻拍着。
卫云颍听话的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沈巍灭了灯,与她躺在一块。
呼吸交缠在一起,一双眼睛睁开,满是清明。
视线落在上方,不知何时才缓缓闭上眼。
竖日,柳薇便被叫来,她在这里陪卫云颍待了一天才离开。
天边泛着红光,灰蓝色的天空有些不似往常。
梁温睡得不好,一闭眼便陷入诡谲的梦中。
看着窗子透进来一点光亮,索性直接起身。
今日,是军饷到达丰泽县的日子。
昨日便来了信,徐光启徐刺史亲自运送。
元宝一夜都守在外面,往日夜里他从不守夜,但梁温昨日特意叫他守在外面。
元宝一听见里面的动静,推门进入,用火折子点燃烛火。
“郎主怎的起这样早?”
“今日有事,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梁温已经将官服穿好了,系上蹀躞带。
坐在镜前,为自己束发,戴上幞头。
元宝候在左右:“郎主可要用膳。”
“嗯。”梁温没动,只是嗯了一声。
元宝得令,出了院。
时辰还早,天空还灰蒙蒙的,但膳房早已飘起炊烟。
元宝回来时,没带着餐盒,只带来梁老夫人的话:“郎主,老夫人让您去她那里用膳。”
“祖母起了?”梁温看着镜子里的她,面色平静,白的过分。
“是,刘嬷嬷在半路看着奴,奴便回来传信了。”元宝将情况道出。
“走吧。”梁温扶着案起身,正了正头上的幞头,带着元宝朝着梁老夫人的院中走去。
昨夜风大,梁温院中那棵野桃树的野桃竟掉了个干净,砸在地上,溅出汁液。叶子依旧呈现深绿,结实的挂在树上。
梁温到屋中时,香炉里飘出细白的烟,窗子关的严实,暖烘烘的。
梁老夫人手中盘着佛串,闭目静候着她。
梁温不常见她盘弄珠串,平日里见到她也是很快便让刘嬷嬷收起来,今日倒是见了个全貌。
梁温站在她身侧,弯腰轻声开口:“祖母,我来了。”
梁老夫人一怔,缓缓睁开眼,那双有些混浊的眼倒映着她。
“来了,就用膳吧。”
梁老夫人将佛串持在手上,拉着她在桌前坐下。
刘嬷嬷带着丫鬟将膳食摆开,与以往清淡的菜色不一样,今日的膳食格外奢侈,连桌面都差点摆不下。
梁老夫人亲自为她盛了碗粥,随后拿着筷子为她夹菜。
梁温受着:“祖母,您也用,不用管我。”
梁老夫人盯着她,摇摇头:“你吃,我不饿。”
“祖母有事吗?”梁温利落将粥用完,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此一行,要去多久。”梁老夫人握住她的手。
“不知,应该用不了太久,最多七天就回来了。”梁温估算着脚程,往日苏瞿白从沈巍那里到丰泽县最慢来回也就三天。这次人多,脚程慢,应该多用几天。
梁老夫人听完没说什么,将手上的佛串给她戴上:“务必要回来。”
梁温看着那佛串,笑了笑:“放心吧,我只是跟着运送,不会有事的。”
梁老夫人摸摸她的头:“不能有事,祖母只有你了。”
“裴安,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祖母在这儿等着你。”
她固执的说着,说的梁温心头有些不安。
等用完膳,没等她开口,梁老夫人便说头疼,让她走了。
梁温和姜岳衡打了个照面,随后朝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