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梁温褪下外衣,一声悦耳的脆响在地上响起。
梁温顿住动作,看向脚边的那只簪子。
她弯腰拾起,不知怎么坐到铜镜前,将那只簪子斜插进发间。
一头乌发被利落竖起,发冠与银簪格外不适配。
银柄梨花簪,是苏瞿白送她的生辰贺礼。
是唯一一个送给梁温的贺礼。
灯影绰约,细腻的白玉雕刻成的梨花精致小巧,银柄上满是吉纹,不是常见的款式。
梁温解下发冠,簪子也往外滑落,落在衣袍上。
她拿起发簪,又拿出那把匕首。一手一个,放在一起比对着。
突然,梁温觉得匕首上的纹路有些眼熟,对比着发簪看去,那镌刻的铭文竟是一样的。
她用手比对着,细致的翻看起来,最后在白玉梨花瓣和匕首手柄尾部寻到一模一样的“苏”字。
这些都是他做的?
梁温又在心中剖析苏瞿白这个人,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好是因为什么?
仅仅是她那点微弱的不值一提的利用价值吗?
她不太相信。
疑点太多了。
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
她凭什么?
他又凭什么?
梁温侧过头,目光像是要穿透墙壁,穿透他的身躯,直接窥心。
半晌儿,她收回视线。
管他呢。
走一步,看一步。
何必庸人自扰,反倒是忧愁了己身。
屋内亮了许久的灯盏终是灭了,相隔一堵墙的两人心思各异,久久未眠。
隔天,梁温去往偏房,那里的人早就走了。
她伸手探向床榻,冰凉的触觉攀爬上她的指尖。
离开很久了。
也是,自从苏瞿白在丰泽县有了落脚点后便很少宿在她这偏房,只是昨夜风雨太大才留下,今早确实该走人。
梁温今日休值,换上一套素色常服,带着元宝往北巷走去。
北巷地处较为偏远,且地势较高,因此百姓较少,大多都是空置下来的院子。
也正因此,苏瞿白等人才将院子买在此处。
才到北巷,走了不足百米便听见转角处鸡飞狗跳的动静。
她快步上前,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县令小心啊,鸡飞过去了。”
梁温听出来了,是符老头。
她也看见了,扑腾着翅膀,一边咯咯叫一边掉着羽毛的大公鸡斗志昂扬的朝她扑来。
符老头一家人跟在后面追,梁温甚至看见了陈虎和追风在帮忙。
“县令,您伸手拦一把。”陈虎又扑了个空,脑袋上沾了好几根橘黄色的鸡毛。
元宝对此很感兴趣,立马加入战局。
梁温瞅准时机,伸手便往它的爪子上够,却落了空反倒被鸡尖利的爪子被抓了。
嫩白的手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微微肿起。
符杳小口喘着气,见此直接跑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梁温看着矮了她多半头的符杳,宽慰的揉了揉她的头:“没事的,不疼。”
符杳又是一阵焦急的比划,显些落下泪来。
还真是个孩子。
梁温只能温声哄着:“真的不疼,只是看着严重。”
最后那只嚣张跋扈的鸡是被苏瞿白逮住的。
苏瞿白才提着两坛子烈酒回来,就见梁温手背上的抓伤。
将烈酒放在身侧的元宝怀中,冷着脸两三下将那只鸡抓住了。
拿过符老头手里的草绳,将它捆的严严实实的。
“陈虎,拿去杀了。”
将鸡扔进陈虎怀里,拉着梁温的手腕便走向了他们的那间院子。
梁温顺从的跟着,身后还有他们的声音传来。
符老头接过鸡:“我来杀,我来杀。正好把它炖了,给你们补补身子。”
随后拎着鸡的后脖颈,提起来道:“敢抓伤我们的梁县令,今日你难逃一死。”
几人纷纷附和,梁温听着越发觉得胸口有一团浓烈的火焰在灼烧,烫人的紧。
院子与她刚来时截然不同,干干净净的院落,中间摆上石桌和石凳,枯水井处被处理过,井内涌上清澈的水。
梁温被他带到石凳上坐好,他从屋内拿出绷带和药瓶。
黄褐色的粉末洒在手上,有一些微微刺痛,整只手被包裹的要事,尾端打了个小结。
苏瞿白看那个小结莫名不顺眼,将那个小结塞进了绷带里。
更加美观了。
符杳许是有些担心,一路跟了上来,趴在门边上,露出半颗脑袋。
很难让人不发现。
“符杳,进来吧。”梁温用另一只手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