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都没说,却在体育课一个躲到男厕所哭鼻子,和剑走偏锋来这躲猫猫的林窈正面对上。
林窈心中的正义感爆发,拉着周仲霄去告老师,却遭到了周仲霄的抵抗。
林窈坚持这事必须告诉老师,周仲霄却觉得这样会遭到报复,不如给钱息事宁人。
最后事情还是被林窈捅到了班主任那里,引起高度重视,老师把周仲霄叫过去单独谈话。
就在林窈以为正义的制裁终将来临,这事儿却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后续。
她追问周仲霄,他只说没事了。
没事个鬼,要真没事,他每次放学的时候能用跑的,好像有人在后面要追杀他一样?
要是不相干的事,林窈未必这么上心,可偏偏这事是她主张且主动去告诉了老师,如果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让周仲霄的情况更糟,那就代表她做错了。
她装模作样帮忙抱作业本,想和班主任旁敲侧击一下,可惜套话水平不够,班主任以为她也遇到了勒索,林窈连忙解释是帮周仲霄问的。
班主任神色一松,又带了些林窈看不懂的复杂。
“和你没关系,好好学习。”
林窈郁闷的和爸妈说了这事儿。
林响:“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一个外地转来的,爹妈又不在身边,谁给他做主去。”
林窈嘀咕:“老师也不管。”
林响:“你老师怎么管,她站旁边看到了?是你那个同学随手一指说是谁就是谁?那人家爸妈能答应吗?学校能随便承认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是个抢劫犯?批评教育可以有,但要往大了讨说法和惩罚,不得有真凭实据啊。再说你同学被欺负,那让他爸妈来啊,你瞎操什么心。”
“我看你是猪油塞了耳朵!”代澜端菜上桌:“不是说了人家爸妈不在本地!”
“打工能有儿子重要,他爸妈都不管,指望谁管?”
代澜叹气:“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孩,要么看着可怜,要么看着讨嫌。”
林窈更难受了,难受到最喜欢的体育课也没心思上,躲在教室哭。
她觉得自己做了件错误的事,看到周仲霄进了教室,匮乏的语言解释不了她的心情,她只是没头没脑说了句对不起。
后来,周仲霄还是告诉她,钱还了也道歉了,对方父母将这件事归位小孩子玩游戏胡闹,拒绝上纲上线。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班主任替周仲霄出面,她问周仲霄这个结果可不可以,周仲霄点了头。
“钱还了就行。”他闷声闷气答道。
放学的时候,周仲霄书包一背就准备百米冲刺,被林窈扯住书包带子。
从这天起,周仲霄开始主动和林窈一起回家。
其实林窈有自己回家的伙伴,但一来,她是“放学一起走”小分队里住的最远的,最后一段往往都一个人走,只有周仲霄和她家挨着。
二来,周仲霄的性格实在不可爱,跟谁都玩不起来,随着周仲霄加入,渐渐地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起上下学,一走就是很多年。
林窈记得,那时候学校外面常有穿着新潮顶着非主流发型的社会青年晃悠,她怕得要死,担心是高年级找的社会人士来报复,或者是别的帮派来勒索的。
但在周仲霄面前,林窈咬着牙撑起勇敢无畏大姐头的形象,时时刻刻鼓励他这个小弟。
这个形象贯穿了他们的小学时代,直到林窈发现周仲霄长得已经比她还高的那天。
在林窈的印象里,周仲霄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给人一种兴意阑珊提不起劲的感觉,好像没什么事值得他大动情绪,又好像他生来就不具备浓墨重彩的情绪。
而这种刻板印象在今天完全被打破了。
她想到来的时候他搬行李露出的肌理分明的小臂,想到他脱了羽绒外套露出的身形宽阔结实,以及他刚才抱起她时轻巧的力量感,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疼疼疼疼疼——”
“忍着。”
红花油的气味充斥在两人之间,浓到辣眼,林窈忍不住咳了几声。
周仲霄一手捉她,一手沾药油,搓的铁石心肠。
林窈心跳很快,脸也发烫,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他的体温催的。
不知不觉间,鼻间的气味不止是红花油,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应该是洗衣液留香。
周仲霄瞥她一眼,看见泛红的脸颊和耳朵,眼神凝了凝,又垂下去。
林窈觉得痛感开始减弱减弱,不知道是他缓和了力道,还是她先适应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