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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饯星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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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却揪着眉毛犯愁:“我也写给她了……为何不回我。”

“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呢?”星回劝道,“四姑娘别难过,虽然没有洛州来信,但江姑娘可往府上送了不少东西。我替您瞧了一眼,有许多都是南边才贩的紧俏货,您一准儿欢喜。”

“洛洛?”知柔微顿。

她和江洛雅确实投缘,可她们相识不足一月,她已收到江府送来的不少礼物。

她一贯不喜欢欠别人——这么多东西,可怎么还呢?

凛冬的余韵还在,朔风骤起,窗牖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美人榻上,林禾掐着手心,睡得不大安稳。

梦里,她尚年轻,正是家中为她商量婚事的时候。她不喜那些白面瘦骨的世家公子,逢母亲来劝,便拎出随父北上的常小将军,说:“除了常二哥哥,我谁也不嫁!”

妇人冷笑一声:“你还认得你常二哥哥?人家一走八年,你连一封书信都未曾给人家去过,现下好了,族里给你说亲,你便提你常二哥哥做挡箭牌——你羞不羞!”

“母亲怎知我没去过信?”她极力否认。

妇人乜她一眼,许是心里有了定数,语调就平静下来:“便是你去过信,又能如何?人家有说何时回京么?”

“嫁女嫁女,自是将女儿往外头嫁,用他回来作甚?”

此言一出,彻底激怒了母亲,才端起的茶盏“嗵”的一声撂回案面,几近咬牙:“叫你父亲听见,轻饶不了你!”

她一听“父亲”二字,形容立即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乖觉模样:“女儿知错了,母亲消消火,仔细气坏身子。”

三月之后,她戴上帷帽,从角门溜上马车,驶向明月楼。

她约了挚友魏景繁和王淑君在明月楼一聚。

这日中午,她到得早,随手将帷帽掷在桌上,临窗而坐。

不知城中来了哪一户官家子弟,瞧着面生,此时端坐马上,被一群女子围得行动不得,香囊像落雨一般往他身上抛。

她稍稍偏头,隔着花窗朝楼下看,打量那名男子。

他穿着上好的窄袖长袍,面容英俊。她端详得久了,无端生出些熟悉的错觉。

随即招来侍女,指尖遥点楼下:“那是谁?”

侍女分辨片刻,结合外间声浪,应声道:“回小姐,好像是常将军。”

她睫羽微颤,嗓音都轻了:“哪个常将军?”

待到朔德五年,她与常家次子常遇成婚已经九个年头。

那晚,宜宁侯府摆宴,敬贺魏老将军解甲。常遇临赴宴前,特意嘱咐她不要等,早些休息。

她哄了儿子入睡后,仍旧掌灯主屋,半寐半醒地等他回来。

总算赶在子时前,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喀哒”一声,进了门。她忙迎上去,把他扶到圈椅里坐下。

正要叫人打水,他拉住她的手,视线长久地停在她的脸上,嗓音喑哑。

“景繁说,他夫人下胎若是儿子,便叫你我……生个女儿。”

手腕的灼热蔓延到颊腮,她别过脸:“将军醉了,我让人进来服侍。”

他在她身后牵唇,佻达地笑了。

朔德七年,夜雨浓重,仿佛洗刷血水似的,长下未歇。

她怀中抱着不足半岁的女儿,屏息藏在甲板下,听外面兵器交混,不敢动分毫。

……

“阿娘、阿娘……”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林禾自旧梦中迟缓地醒来,睁开眼睛。

天光已褪,屋内点了烛火,摇摇曳曳地照在知柔脸上,很有些着急之色:“阿娘做噩梦了?”

林禾滞了须臾,然后摇一摇头,松开掌心。许是方才攥得太紧,乍一失力便有些发抖。

只好收回想要抚摸女儿的心思,尽量放稳声息道:“你怎么不在自己院里?”

见阿娘的神情与往常无二,知柔适才放下心,澄明的眼眸有金光闪动:“先生今日夸我了,还给我布置了课业!我想好好表现,但是太难了……”

说着,眉间拢起一丝惆怅。不过俄顷,她纤眉复展,举着甜津津的笑容看她:“故而来找阿娘,请阿娘赐教。”

在知柔心里,阿娘就是这个世上最有学问的女子。凡有困惑,只要来寻阿娘,便没有不能解决的。

她在家塾“遁形”数月,好不容易得到周先生青眼,自然要更加努力,将这份青睐维持得长久些。

林禾听后笑了笑,让她将课业拿来,她却说等等,随后起身跑出去,不知哪里弄得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端着。

到榻边,两只小手用力拧干帕子,献宝一样奉给她:“阿娘擦擦,你额间出了些汗。你怎么看书看睡着了呀?”

“天气冷,便总有些嗜睡。”林禾接过湿帕,微笑着,“谢谢你了。”

知柔整整衣裙,也坐到榻上,掏出自己来时抄的难题小记,一边展开,一边随口问了句什么,使林禾的心没来由一窒。

——“阿娘,将军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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