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还有些距离,杨一寻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睫毛颤动之间,小心的回过头去。
看到来人后,杨一寻有些震惊。
竟然是周信和。
周信合之披了件大红色的披风,双手插在虎皮袖筒里就来了。
半夜三更,周信和孤身一人来此处,是要做什么。
杨一寻心中思忖,眼看着周信和一步步走过来,才有所动作。
杨一寻跪在门口正中央,后背挺直,带着些不卑不亢,跟刚才在大殿内和在陈春面前,判若两人。
跟她在宫里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毫不相同。
“老祖宗深夜来此,是有什么要是要找陈总管商议?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杨一寻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起伏,身体没有所动作。
这番明知故问,周信和来找谁她心知肚明。
周信和眼神扫过杨一寻,“你在别人那里,可不是现在这番样子。”
“不知老祖宗这么晚了,来找奴婢是所为何事?”杨一寻语气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握紧了袖子里的手。
她也在害怕,杨一寻摸不准周信和的态度,白日在怡香园,她只是想引起太后的注意,她需要在宫里找一个靠山,或许还抱有一点,引起周信合和注意的想法,但不知周信和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但他绝对是个老狐狸。
“你就是杨治的儿子。”周信和面无表情地看着杨一寻,说道:“能说会道,还懂得审时度势。”
听到周信和这么说,杨一寻脸上终于有些变化,前一句是肯定的语气,让杨一寻放下了警惕,后一句略带赞许的声音,让杨一寻有些错愕。
“……奴婢惶恐。”杨一寻神色凝重起来,抬头去看周信和。
“不用这样看着我。”周信和目光扫向周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良久,开口说道:“看今日宫里热热闹闹的,我这老人家孤身一人,倒是有些感慨了。”
杨一寻瞳孔猛的震动一下,视线跟周信和碰撞,听见周信和说:“我跟杨治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你跟着我,也算有机会,你愿意吗?”
周遭空气凝滞。
杨一寻瞬间明白了周信和的意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儿子愿意,儿子一定不让干爹失望。”
“好。”周信和对着杨一寻说:“光凭口说,构不成利益,也行不成信任。”
“儿子任凭干爹吩咐。”杨一寻毕恭毕敬跪在地上,周信和收她做干儿子这一举动,实属在她意料之外。
周信和低头看着杨一寻,不愧是故人之子,能屈能伸,他面无表情,目光不带着任何温度地说:“我没什么好吩咐的你的,眼下有正好一件事,或许用的着你去办,办好办不好,都得让我看到你的能力。”
“儿子绝不辜负干爹信任。”杨一寻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带着坚定说到。
“好。”周信和说:“临安一代,阁老提出了一个政策,需要人去推行,推行阁老政策的事,皇上交给徐秋来办。”
杨一寻在陆景之手下办事这么多年,她大概了解朝廷官员,徐秋是刑部尚书。
“但是。”周信和不是一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此事有利有弊,万一弊大于利,就需要两手准备。”
杨一寻眼里带着错愕,怎么会这么巧,想什么来什么。
“儿子明白,但儿子身上……怕走不开。”
“你不用操心其他。”周信和目光严肃说道:“这件事情中,需要一个人去当坏人,唱反调,替朝廷背锅,或许会恶名远扬,声名狼藉。”
周信和看着杨一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愿意吗。”
杨一寻看着周信和,他在以以这种方式打消皇上疑虑,让她好在宫中活下去。
下下策,但安全。
“儿子愿意。”杨一寻语气带着颤音。
她去背锅,她去当坏人干坏事,皇上也会心安理得,没理由不坐享其成,她想过去临安,但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周信和看着跪在地上的杨一寻,语气缓和下来,说:“起来吧,别跪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