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这段路无人,我送你过去。”陆景之撑开伞,挡在杨一寻头上。
杨一寻后退一大步,退无可退,靠在石头上,说:“不合规矩,人多眼杂,还是殿下先走吧,免得被人看见。”
陆景之深深地看着杨一寻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陆景之走后,杨一寻蹲在地上在雪里画圈,错开时间。
阴天下雪,有些声音就被遮住了,此处又隐蔽,杨一寻就放松警惕,干脆在地上堆起雪人。
忽地,一股冷气靠近。
杨一寻又被人强拽住手臂,动弹不得。
杨一寻蹲在地上,手臂被人举在头顶,禁锢起来,站不起来。
杨一寻姿势别扭,身体微微一顿,反应过来后,头也不回地说:“裴将军这又是做什么?”
裴衍远远在远处看着杨一寻跟陆景之的动作,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关系果然不简单。
好一个披着主仆情深外皮的……同流合污。
“私会?”裴衍松开手,问道。
“私会也得挑地方。”杨一寻轻描淡写回道。
听到这话,裴衍眸光微动,面上隐隐浮现一抹愠色。
裴衍看着杨一寻,雪落在他身上,红衣白雪,衬的杨一寻脸上更没血色。
“你来这做什么?”杨一寻没管裴衍,自顾自站起来。
“过年。”裴衍冷冷地看着杨一寻。
“啊?”她其实问的是大冬天来御花园做什么,杨一寻愣了一瞬,语气带着调侃,道:“也是在宫里过上年了,好福气啊。”说话间,杨一寻抬手拍拍身上的雪,往外走。
裴衍没有拦住杨一寻,玩味地睨了她一眼。
“你说,临安好玩吗?”裴衍侧身问到。
杨一寻猛的收回迈出去的脚。
“裴将军果然聪慧过人,逍遥快活跟才识过人,两手抓。”杨一寻站在原地,接着说:“一关接一关,年关之后才是难关,裴将军你且保重。”
“好啊,你且也保重。”裴衍说着,一步步逼近杨一寻,垂眼看着她,姿态散漫,“宁王会放你去这么远的地方?”
裴衍嘴角勾起,让整个看起来人带着一股邪气。
杨一寻目光滑过裴衍的身体,缓缓上移,一本正经说道:“我是宫里的太监,听的是皇上安排。”
“……你最好是。”裴衍注意到杨一寻的目光,身体一僵,干巴巴地说道。
今日跟宁王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杨一寻心情不错,不急着回去,在裴衍的目光里蹲下把雪人堆完。
裴衍就站在那,看着杨一寻细长的手指冻的红。
杨一寻堆完雪人,脚步轻快,自顾自起身离开,裴衍回身跟上,走之前看了地上的雪人两眼,丑兮兮的。
御花园不大,周围安静,只有脚步声。
杨一寻语气跟脚步一样轻快,回头看着裴衍说:“裴衍,你跟着我干嘛?”
“少自作多情……御花园出去现在就这一条路没雪。”裴衍下意识解释道。
“哦。”杨一寻回头打量裴衍一眼,哂笑道:“这样啊。”
……
杨一寻丢下裴衍,一个人朝着大部队相反的方向走回兵丈局,周围掌司监工来来往往,全当看不见她,现下他们都知道宁王看中杨一寻,左右在兵丈局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杨一寻想帮他们搭把手,插手的一瞬间,周围的人立刻就都散开,大家都喜欢看她笑话,把为难她当乐趣,杨一寻到不在意,她扫了周围那些人一眼,畏畏缩缩地站到一旁。
倘若杨一寻是个惜命的,就会一直留在这里,跟周围人打好关系。
但她不是。
杨一寻苟缩在角落里,咳嗽了几下,嘴里一片腥甜。
“哐啷—”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紧接着陈春尖锐的声音传来,刺的杨一寻耳膜疼。
屋里陈春骂骂咧咧地数落小太监,杨一寻见状靠近墙根,侧耳听着。
“这可是今儿个皇上宫宴上要赐给宁王的,现在刀柄上的金蟒云纹被你摔掉了一角,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刀柄上的花纹摔掉了,补上也会有痕迹。
陈春骂声逐渐变大,周围畏畏缩缩跪了一群人,大气不敢出,陈春气得抄起茶盏往地上摔,噼里啪啦摔了一通,碎渣子崩的满那都是,杨一寻眸光一闪,看准时机,大步闪进屋内,滑跪在地上,手掌被划出血,留下一条痕迹。
陈春抄起杯子往前一扔,砸在杨一寻额角,顷刻,就有血滴涌出。
“你进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陈春用尖细的声音骂道。
“奴婢愿意在席上去给宁王送这把刀。”杨一寻低声说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陈春正在气头上,提起嗓子骂道。
“奴婢进宫之前,在宁王做活。”杨一寻低声下气的回道。
这会儿陈春回过一点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杨一寻,心中思虑,以他跟宁王的关系,那此事就好办了。
“你愿意?”陈春问到。
杨一寻抬头看着陈春说道:“奴婢承蒙公公照顾,在兵丈局里才没吃过苦,受过累,过着说完不敢想的神仙般日子。眼下正是需要奴婢的地方,兵丈局合该为一体,皇上怪罪起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婢理应与兵丈局同舟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