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找魏叔结账。”
“你等一下。”
丁一急匆匆地从陈烨的魔爪下逃脱,向一个摆着一堆小陶器的桌子跑去。弯下腰,拿起放下,挑挑拣拣,选的认真。陈烨也跟了过去,站在她旁边,等着她选完。
看到陈烨过来后,丁一有意地选择了离他远一点的一个桌角选着,趁他低头看手机的瞬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攥在了手里,走到陈烨面前:
“伸出手来。”
“怎么了?”虽然内心有疑问,但陈烨还是立刻把手伸向了丁一。
“哎呀,反过来。”
陈烨依言照做。丁一迅速地从身后,把自己刚刚选的小挂件放在了他的手心上:“呐,这是送给你的。”
竟然是个小葫芦,上肚上画了眼睛和嘴巴 ,下肚上写着繁体的“来财”二字,两只肚子中间的细腰上,拴着根红绳,看样子可以挂在车上。
“祝陈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苟富贵,勿相忘!”
丁一说着刚准备的祝福话,脸上露出了标准的职业假笑,苹果肌高高拱起,别人笑起来露八颗牙齿,丁一一排都有八颗。
陈烨握住了手里的葫芦,装作冷淡地说了一句:“这礼物,勉强过关吧。”
而后就从丁一身边经过,往前走了。
“什么表现嘛,早知道不给他挑了。”丁一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仿佛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一般,原来陈烨从她旁边经过后,“顺手”钩住了她的唯一帽子,被这力的牵引下,丁一只得倒着走。心里不禁哀嚎着:我再也不在背后蛐蛐儿别人了。
一直到出了厂房,陈烨才松开了手,因为迎面走来了魏建国。
“小烨啊。”魏建国刚和陈烨打完招呼,就看到了被命运绳索拽着的丁一,“哎呦,小丁怎么倒着走了。”
丁一赶忙整理一下卫衣领子,转过了身,尴尬地笑了:“啊哈哈,我...我在给这厂房拍照,刚刚距离有点近,退后几步拍的全一些。”
“那你们好好拍,我不打扰,我不打扰。”
“魏叔。”还是陈烨叫住了他,“我们马上要走了,把这瓷器钱给您结了。”
“你这臭小子,怎么不吃了晚饭再走。”魏建国一听到陈烨说要走,登时就不乐意了,甚至还用手指戳了下陈烨的头,力道看起来不小,连陈烨的身子都有些摇晃。
“带她去山顶看日落,再不走就晚了。”陈烨本来是小声和魏建国说的,但魏建国刚听到,就立刻一脸坏笑。
“小丁啊,这小子说要带你去看日落,不在我这个老头子家吃饭啦。”那声音就像洪钟一般,明显的比平时说话声还大,惹得丁一和陈烨脸同时发烫,“没看出来他还挺浪漫。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可要把握住咯。”
话刚说完就走了,仿佛看得出来两人的尴尬一般。
“魏..魏叔。”丁一的声音逐渐变小,“你还没说多少钱。”
“他不会要的,我们走吧。”
此刻已是下午三点,刚刚过了冬至,天也渐渐短了,日落的时间基本上是五点出头,这时候出发,时间刚刚好。
两个人坐在车上,陈烨却不着急发动车子,而是在后视镜那里四处打量着。
“你在看什么呀。”
陈烨摊开手掌,还握着丁一刚刚给他选的葫芦:“我想把它挂上去。”
“这个简单。”丁一抓起陈烨手中的挂件,把绳子搭在后视镜的连接处后,从绳子中间掏出葫芦来,一个活结就这样打好了。葫芦在绳子的牵引下,晃荡着身子,活像一个念经的小和尚。
陈烨很满意,脚下一踩油门,夸赞道:“眼光不错。”
被夸奖了丁一,忍不住得意了起来,她总是很容易就能获得快乐,但同时,也很容易感知悲伤。
可能这就是敏感人士一辈子的宿命吧。
这山上的路修的很平坦,北方是没有这么多的山的,而且山上的树木也不似南方这么多,到了冬天基本都是荒芜一片。下过雪后,背阴地方的积雪要到来年开春才可以完全化掉。所以丁一对这南方的山,总是充满了好奇。就像看不厌一样,望着窗外出神。
“在想什么。”
陈烨轻声地询问着,他发现每次丁一坐自己的车,如果路途比较长,总会有一段出神的时刻。
“什么都没想,我在看远处的那个山尖。”
往外看了好几次,陈烨也没找到丁一说的山尖。其实那山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丁一的一个意识落脚点而已,她可以一直什么都不想,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一个事物,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