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晓防己所做的事了。”
观主叹了口气,他脸色发白,有些憔悴,看起来许久未休息好,他望着紫萱,神情闪过愧疚,喃喃道:“防己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
“他自小便活泼开朗,道观很少有人不喜欢他,他虽性情执拗,但却不嫉妒同门,又心地良善,可是。”观主吸了口气,“去苗疆前,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此后便性情大变。”
他露出几分难以启齿,神情晦涩,看着她们静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缓缓吐出宗门秘事,原来顾防己是南山道观广成真人与狐妖之子,“实在是宗门不幸,哎——广成师弟,怕孩子受妖血所害,坠入魔道,一直对他多有苛责,他毕竟是亲父,我们也不好插手,却不知他竟也偏执至此,因而防己骤然得知身世,深恨师弟。”
紫萱一时心情复杂,顾防己从未向人提过他的身世,她们一直以为,这对师兄弟都只是弃婴,她不曾想到,他的身世如此凄惨,当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观主摇了摇头,“此后,防己去了一趟南疆,遇见了良姜姑娘,回来之后便更加偏执,尤其痛恨留芳,兴许是嫉妒广成师弟对留芳和颜悦色,也许是羡慕紫萱姑娘执着追爱,而他却苦恋不得。他跟广成师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想要还俗离开南山。但师弟,却认为他被妖女迷惑,将他关押看守起来。”
原来,顾防己也曾想还俗去南诏国,寻找良姜。
圣姑皱了一下眉,最终看着紫萱沉默不语的模样,幽幽一叹。
紫萱,圣姑二人皆心情复杂,她们听着观主缓缓长叹一声,他既痛心又无奈,神情憔悴,感觉老了许多。
“不要怪他,这孩子也可怜,广成师弟入魔太深了,我也是近年才得知,他是如何管教鞭打防己——这孩子,本身就有心魔,又遇到情劫,行差就错,一生前途已毁。”
“他和留芳是南山道观最杰出的弟子。”
“如今,广成师弟已然羽化,留芳也故去了,我实在不能再舍下防己,他心中一直留恋良姜姑娘,始终不肯出家入道,昨日,他收到从苗疆寄来的书信,受到良姜姑娘开导,今晨已然认错,愿意出家,终身不离南山半步。”
紫萱闻声一怔,她下意识抚摸小腹,和圣姑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观主露出两分欣慰,他替顾防己拜谢紫萱的谅解,缓缓道:“我为他取道号‘净心’希望他此后心无杂念,放下魔障,一心向善,真正造福一方黎民百姓。”
紫萱点了点头,她在想,也不知,良姜是如何开导顾防己,那么偏执癫狂的人,竟然一夜之间突然放下了。
虽然观主同意了她们去看顾防己,但他却始终不愿意见她们,紫萱和圣姑对视一眼,只好郁郁离去,临走前,又听见了男人沙哑的说话声,很轻,紫萱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告诉她,说我已经放下了,让她不必挂念。”
紫萱、圣姑二人的脚步同时顿住,下一句,她们却都听清楚了。
“我愿她千秋长乐,儿孙满堂。”
她们听见男人低低发笑,小声直癫狂大笑,喃喃道:“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
“这是何意?”
紫萱露出茫然之色,却见圣姑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懂,她们叹了口气,携手离去,收殓完顾留芳尸骨安葬,两人便启程回了南诏国,南山此后发生的一切,与她们再无瓜葛。
她们刚刚回来,便赶上良姜与巫王的婚礼。
紫萱因怀孕灵力受损,又风尘仆仆赶路,脸色很难看,她听闻百姓们喜气洋洋相传的消息,一怔之后,胃里泛酸忍不住干呕了一阵,圣姑连忙去拿酸梅子给她,紫萱含了一颗,暂时压住了恶心,这才抚着胸口,喃喃道:“良姜怎么会嫁给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