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在府里,张尚柔可谓是一战成名。
侍妾格格哪个都不敢再跟她说酸话,连往日会刺她两下的李福晋,都默默闭上了嘴,唯有年世兰越挫越勇,盯上了张尚柔,回回都找她麻烦。
张尚柔也不是怕事的人,拿她逗趣一样,哄着她玩。
因为有年世兰在,府里也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唯有嫡福晋宜修,稳坐钓鱼台。
宜修送来张尚柔屋里的衣裳首饰,就没断过,府里人人都知道,张格格是福晋的心腹,谁都不敢开罪她。
年福晋很快就怀孕了。
王爷如此宠爱年世兰,自然是万般期待这个孩子出世,宜修岂能容许这个年氏平安无事诞下阿哥。
张尚柔面对嫡福晋宜修的偏执,也实在是头疼,往日教她多爱重自己,少将心思放在王爷身上,看着宜修好像听进去,但一碰上有侍妾格格怀孕,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想来是心中一直放不下弘晖阿哥的死。
丧子之痛,对于宜修而言刻骨铭心。
于是,她想让王爷更痛。
张尚柔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吧,年福晋可不是王府那些侍妾格格,家世显赫,又得宠,宜修要是下手被查出来了,那可真就翻了天了。
怕触碰到对方的伤心事,张尚柔旁敲侧击提醒宜修,做事一定要干脆利索,真要下手,绝对不能让人查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宜修反而诧异望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对年世兰动手。”
嫡福晋语气幽幽,嘲讽之意言溢于表:“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嘛。”
张尚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自认不是个好人,虽然没动手害过人,但也仅仅因为还没到那种程度,听见宜修这种反常的话,她第一反应是,难道有人跟宜修说了什么?
谁?
——德妃吗?
但宜修没说,张尚柔也就不问。
她只是道:“孩子无辜与否,与我无关,他自己的母亲才有这个义务保护好他。宜修姐姐,正室与妾室之间,天生敌对,立场不同,怜悯敌人就是在伤害你自己的利益。”
宜修抚掌而笑:“还是尚柔了解我。”
她脸色倏然一变,厉声道:“她不过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我那好姑母,自己没对后宫嫔妃手下留情,现在倒是提点起我了。”
张尚柔心里道了句果然,她也不意外,只是提醒宜修道:“府里子嗣单薄,王爷如今只有一个阿哥,说出去,旁人只会觉得福晋不贤惠,这样对你名声无益。”
“一个贤惠得体,人人称赞的福晋,才不会被别人动摇地位。就像从前的太子妃,她虽然无子,但谁见到她不夸赞她贤惠大方,哪怕太子被废,万岁爷仍然认这个好儿媳。”
宜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她捻了块点心递给张尚柔,缓缓道:“旁人也就罢了,但王爷越是看重的孩子,就越不该生下来。”
张尚柔叹了口气,她吃着点心,喝口茶:“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宜修意味深长地笑了,她抚摸着手上戴的护甲,上面点缀的珍珠红玛瑙,“不过,年世兰的孩子,不着急处理掉……”
张尚柔心里猛地一顿,望向宜修,昏黄的烛火映衬在她秀丽的眉眼,朦胧之中,有几分琢磨不透。
夜深人静,宜修留了她同寝共眠。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宜修年幼时的凄苦,张尚柔年少时的寄人篱下,在每次秉烛夜谈之中,都被主人如泣如诉说给她们的好友听。
无论宜修如何偏执狠毒,但她对张尚柔确实十分信任。
这或许,来源于她们年少时相同的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