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嫩年少的女孩们,穿着鲜艳的绯衣,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勾出纤细楚楚,如天边漫开的红霞,是这个崇尚素雅高洁的宫廷里,最后一抹浓墨重彩。
她们是在排舞。
等教习叫停时,原本台上的莺歌燕舞,瞬时化作雀鸟叽叽喳喳的吵闹,而她们刻意孤立的小姑娘,却并不在意这种虚伪无谓的社交,不曾犹豫一直走向教习的位置,扬起甜蜜骄傲的笑,等人夸赞。
随着年纪的增长,原本就以温柔和善示人的薛教习,性情更加平和,哪怕是在教舞时,也很少会发火。此刻面对令她感到骄傲的孩子,目光充满温柔的碎光,仅仅说道:“还不错。”
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而且,投入越多,就越重视,舍不得放弃。
薛教习的视线越过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停在她身后如花朵般的小姑娘身上,语气放轻:“但你要更加努力——我希望,这次庆宴由你来领舞。”
庆贺公主满月的宫宴,可想而知的重要。
窈窈明了教习的心意,却并不开口应下,她垂下眼,长如羽翼的鸦睫微微颤动,光掠过的影,一如人心底浮现的欲望,紧紧缠绕在她的眉眼,远山眉如黛,圆圆的杏子眼,黑白分明,有着欲语还休的清冷。
真美呀,薛教习心里长长叹一声,既骄傲又无可奈何,她定定凝视,这个被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教习不会害你的。”
有时候,过于出众的美貌,未必是好事。
窈窈望着教习默不作声,其实她心中未必不明白,只是仍然心存侥幸,头顶忽然添上重量,仰头时,却见到女人笑时,眼角漾出的细纹,心里忽然被针扎了一下,酸酸麻麻。
她并非全然信任对方,也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并不代表,她对薛教习没有感情,甚至,她将对方视作很重要的亲人。
教习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温声哄道,“别怕,有教习在。”
窈窈望着教习,视线又轻易越过了她,一重又一重的红墙绿瓦,像是囚牢一般可怖。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总觉得充满压抑,忽而说道:“教习,以后我奉养你好不好?”
跟她一起出宫,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薛教习惊讶地望着她,唇角溢出温柔的笑,就像是看着还顽皮的孩子一般,斥责并不严厉:“别说傻话。”
教习正想说话,但见到有人成群结伴走过来了,又默默把话咽下去,脸上恢复一贯的沉静。
“教习,您能给我们纠正一下动作吗?”
女孩们叽叽喳喳,故意忽视窈窈的存在,她也并不懊恼,教习的视线越过人群停在她身上几息,她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明白,而后独自去一旁练习。
兴许,只有窈窈不太在意。
但这场庆宴让很多人的心,都浮动起来。
她在自己鞋里找到了一根针,小巧的绣花针,无意间划伤了她的手指,血珠迅速冒出来,很痛,却又没有那么疼。
窈窈出乎意料的冷静,或许是因为,她早就做好了被针对的准备。
相反,她们其实让她挺意外的。不知道是害怕被发现受惩罚,还是真的胆小,她们忍耐了这么久,除了联合起来排挤她,背后嘲讽,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其它小动作。
她吸吮着指上的血珠,将这根针随意丢弃在地上,这样的招数,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领教过,现在看来,只觉得低劣而幼稚。
窈窈环顾四周,小心掀开床,每一处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又将屋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最后在自己衣裙里翻出两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