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驸马的牵引下,乘坐上四面披挂百子千孙绣帐的花车。
太子禛钰手扶车绥,对妹妹说:“你怎么开心怎么过,谁惹你不开心,叫章明揍他。”
“是。”章明肃容点头,亦如从前千百次俯首听令一样。
在他扳鞍上马的时刻,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茜香国女王身后的晴雯。
她随着观礼的人潮载笑载言的模样,全然是瞧热闹的心态。
章明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回头瞥见花车中的公主微微鼓腮,面露不虞,不觉生愧。
却听公主小声埋怨道:“哥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不中听的做什么,谁敢给我气受呢!”
可是当花车徐徐驶离宫阙的时候,华光公主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兄长的方向,泪流满面。
三檐伞盖下,骑乘在骏马雕鞍上的章明,向公主递来一方手帕。
公主心头一暖,痴痴地看向俊美的驸马,夙愿得偿的情愫,在这一刻有了安心着落的实感。
迎亲的队伍随着吹吹打打的喜乐,逶迤出了朱雀门,沿途观礼的王公使臣赞叹不已。
随着嘉乐的奏演,重华宫中庭燎燃起,男女分席,喜宴开筵。
不但佳肴千盏,连杂耍百戏、昆腔秦歌都有,据说戊时在重华宫外,还有海西国的幻术可观赏,实在不虚此行。
男宾席上,陛下与太子双双缺席,几个皇子对着戏台上,姿容绰约的优伶评头论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比起茜香国那位尽态极妍雌雄莫辨的“苏美人”来,这几个名闻天下的美优伶,竟是拾鞋也不配。
二皇子禛铄面露七分醉态,说了一些关于苏美人不堪入耳的污言亵语,引得一群男人窃窃发笑起来。
岂料,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把鱼骨,只把二皇子的脸扎成了刺猬,引发了一阵骚乱。
而女宾席上,只有茜香国女王及几位使臣眷属,牛皇后亲自执壶给大家斟酒。
黛玉前夜得了禛钰的提点,要堤防牛皇后作祟,她的酒万万喝不得,便先行装醉,在牛皇后向她敬酒的时候,摇摇晃晃地倒向晴雯。
晴雯忙搂着女王道:“皇后娘娘实在抱歉,女王不胜酒力,需要离席歇息,望娘娘原宥。”
“哎,这都怪本宫招待不周了。”牛皇后自责了一句,吩咐宫女道:“将女王送去翡翠阁休息,煮一碗醒酒汤,好生服侍着。”
心里想的是:面情塞责都不愿,想就此逃过一劫,也太小看本宫的手段了。别说这阴阳壶里有乾坤,便是醒酒汤里也加了‘万声娇’,只要皇上去了翡翠阁,便是天雷勾地火,待到太子前来观瞻,那才是好戏开演呢。
晴雯听到皇后的心声,悄悄在黛玉掌心写了一个“壶”字并一个“汤”字。
黛玉会意,眼眸半睁半闭,摆出醉眼惺忪的姿态,一把夺过皇后手里的酒壶,断断续续地说:“喝,本王还要喝……”
而后佯装失手,将酒壶给摔碎了。
皇后也不以为意,仍旧笑得和蔼可亲。
“皇后娘娘,我要你陪我喝……”黛玉索性两手挂在她脖子上。
宫女上来想要将女王拉开,黛玉却撕扯着牛皇后的衣襟不放,眼见皇后仪容不保,众人也不好生拉硬拽。
牛皇后忍住脾气,摆出宽容大度的姿态,哄她道:“好,到了翡翠阁,本宫陪女王一醉方休。”
黛玉将牛皇后拐进了翡翠阁,仍是痴言傻笑,缠着牛皇后不放。
等到醒酒汤端上案来,牛皇后向两个宫女使眼色,要她俩给女王强灌下去。
在她们出手的一瞬间,翡翠阁中的灯灭了,晴雯先将宫女用银针扎倒,对皇后冷笑道:“看来两位姐姐也醉得不清,还需要多两碗醒酒汤呢。”
牛皇后顿感不妙,正待扬声呼救,一个冷硬的东西抵在了自己喉间,硝石的味道钻进了鼻腔,令她心头猛跳。
是火铳!
她为了给宣隆帝行方便,这翡翠阁可是一个护卫、宫女也没留,却没想到自己反被女王给辖制住了。
“你竟敢、谋杀皇后!”牛皇后吓得说话咬舌。
“岂敢、岂敢!”黛玉冷笑一声,捏住牛皇后的嘴,将案上的醒酒汤悉数灌了进去。
“中宫无宠,寂寞难耐,不得已投剂乖方,艳邀陛下,以至幻术表演时翡翠阁春事迷人。这不,理由我都替您想好了。”
牛皇后被呛着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只觉浑身发热,肌肤奇痒,搁不住绸缎之磨,裙下浑湿,眉眼愈加饧涩,恨不能立时宽衣解带……
黛玉见皇后已不能自持,便将追诛收回,撕下她胸前的衣襟,一半破布塞进她嘴里,一半破布将她的双手系在床柱上。
转身拉开窗帘,此时内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而晴雯将两个晕倒的宫女,给拖到了外面的花丛中。
忙完这些,二人不约而同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并肩走出翡翠阁。
此时的牛皇后已然失去了理智,既后悔不迭又强烈渴盼,只要皇上来,她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