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隐约听到外头有男人的脚步声,想是贾瑚来了。
偏生今夜湘云赖在她屋里不肯走,如雏鸟恋慈一般,缠着她大吐苦水。
宝钗有心排挤湘云,说了不少明为宽慰解劝,实则逆耳刺心的话,把她吓得哭了许久,方睡着了。
这会子若叫她发现了贾瑚的事,一切都完了。
宝钗只得披衣起来,拿一串钥匙,先把贾瑚迎到别屋去再说。
谁知她才出门,就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道黑影在前厅四面八方乱窜,翻箱倒柜,不由大惊失色,梨香院遭贼了!
宝钗原本想退回房中,将房门倒锁住,以求自保,回头见湘云香梦沉酣,蹬被踢枕,一弯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
眼下从后舍拐去西南角的夹道,往李纨处跑找母亲还来得及,叫醒史湘云却来不及了。
她将心一横,撇下湘云,敞开门抱头鼠窜出去。
宝钗跑去李纨那里找母亲,就说做了关于哥哥的噩梦,找母亲宽慰,无意间避开了一场劫难。
虽说群盗都集中在荣国府,然而长林园中也并不太平。
流经沁芳闸的活水联通外河,悄然浮上来一个男人,正是垂涎长林园已久的八字胡。
而沁芳桥的东侧就是潇湘馆。
八字胡抹了一把脸,往那竹林森森的院落走去,不想这时候月光东落,照得院前十分亮堂。
只得先绕到竹林后头,借着竹影遮身,步步靠近窗扉,也不知触发到什么异物,分明四下无风的夜里,屋檐下的铎铃却阵阵响起。
明黄的光圈自地心上升交汇,亮如白昼。
晴雯夜卧警醒,听到有异响,连忙披衣而起,将银针拈在手上。
随后黛玉、岫烟也醒了,黛玉从前听表哥说过,他在潇湘馆四周布了符咒,可以降邪伏魔、震慑宵小,有看护宅院之功,没曾想今夜竟有情况。
“邢妹妹快躲起来!”黛玉穿好衣服,提剑在手,正待出门看情况,那贼人就已经举着闷香,闯了进来。
一见香上红点,晴雯一针飞去,香即刻就灭了。
黛玉趁机拔剑出鞘,在院中与贼人竞斗。
八字胡没曾想,这屋中的姑娘竟是练家子,唯恐惊醒众人,逃之不及。心知姑娘家力弱,便奸招百出,以疲其力。
因二人刀光剑影,跳闪腾挪十分迅捷,晴雯的银针不敢贸然出手,而黛玉匆忙应敌,不想小腿抽筋,渐落下风。
此时,禛钰正与五城兵马司裘良、柳新、冯紫英、卫若兰几个,在荣宁街附近的茶楼里夜谈,因沾了裘良的光,也无犯禁之忧。
突然感知到潇湘馆的镇宅符动,禛钰立刻借口出来,纵剑神行而至,替黛玉挡下了要命一刀。
见贼人被章明三下五除二制服,晴雯即刻用银针将其击晕。
邢岫烟见外面没了微响,正挑灯疾步走来。
“表妹,你们没事吧?”禛钰忙将黛玉扶起。
黛玉抬头见是他,不由问:“表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人就在附近,感知到符动了,担心表妹有危险就赶过来了。”
章明用剑将那贼人翻过来。
见贼人浑身湿透,邢岫烟便猜道:“他大概是从沁芳闸潜伏进来的,那里通外河。我前年来上京时,不慎落水,被暗流卷到水底,竟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混了半日光景,醒来时人就在岸上了。可见这水底豁口大,一时不防,就有贼闯入。”
禛钰一时懊悔:“原是我大意了,明日我叫人在闸口处布上沉铁密网,以后通水不通人。”
“姑娘们先回去休息,我带他出去审问,最近街面不甚太平,你们最好不要外出。”章明说罢,就拽起贼人,越墙而下。
禛钰对着晴雯一揖,十分客气地说:“晴姑娘,你先带邢姑娘回去休息罢。我带了仙灵骨葆丹,先给表妹服下,缓解她抽筋的情况。”
“我给她捏捏就……”晴雯刚要反驳,就见黛玉轻咳了一声,向她使眼色。
晴雯无奈鼓了鼓腮,只得拉着邢岫烟回去歇着了。
还未等黛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表哥拦腰抱起,一侧身子紧贴在他温热的胸前,心脏不由扑通扑通地跳。
禛钰将她抱进沁芳亭中,让她侧躺在美人靠上。他转身用火镰将飞檐翘角下的几只灯笼点亮。
橘黄的暖光,照亮了一池波光,也照亮了美人倩影。
“表妹,我给你推拿筋骨。”禛钰单膝跪在她面前,伸手去褪她的鞋袜。
“做什么呢!”黛玉登时羞红了脸,忙推他:“不是带了仙灵骨葆丹?”
禛钰捉住了她的玉手,低声道:“我的手只比仙丹灵药起效快,表妹试一试就知道了。”
黛玉咬了咬下唇,别过脸去不理他。
得到默许,禛钰轻手脱了她的鞋袜,大掌均匀有力地揉捏着她白生生的玉足。
碰到扭筋的地方,实在酸胀难耐,黛玉禁不住松了牙关,轻吟出声。
那音儿简直比娇莺鸣春还诱人起心动念,禛钰的耳朵早红了,哪里受得了这般折磨。
他伸手扶住黛玉的脖子,微微转向自己,凝望着她的眉眼,眸色渐深,嗓音暗哑:“表妹,想我了吗?”
黛玉双颊泛红,眼神有一瞬间怯意的躲闪,听着他咚咚的心跳,感受着越发迫近的呼吸,终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眸光转盼,轻声说:“我想表哥了。”
“呵……”一声愉悦的笑意暖在她耳畔。
“我想表哥你帮我这么多,我该谢你……”黛玉话未说完,呼吸已被他整个夺去。
感谢、报答、惠赠他都不需要,他只要表妹的爱慕与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