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就像她刚遇见酷拉皮卡那时一样好，依莲突然想到这件事。

有时她会做梦，她很少做梦，比常人短暂的睡眠质量很好。

梦中依莲什么也记不得，什么也没看清，她只是看到了鎏金之海，柔弱的花枝一触即碎，走向毁灭的生命美丽到诡异。

一刻未曾停歇跳动的心脏为金色的粼粼波光收缩扩张，她喜欢夕阳，尽管夕阳稍纵即逝。

落到地平线的太阳收成短短一线，下坠的光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依莲一时停下讲故事的节奏，还能忍受的心悸仿佛被掐住。

她好像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又或许更早以前就有过，细微的血管悄然爆裂，又在优秀的自愈力下恢复正常。

认真听故事的亚路嘉比她更早意识到危险，不，那应该是拿尼加感受到的危险。

一瞬停顿的心跳被拿尼加捕捉到，亚路嘉替她问出口:“依莲姐姐，你的心跳怎么了？”

“什么？”依莲因为疼痛而反应略微迟钝，修剪圆润的指甲攥紧手心，她怎么了？

“ai、ai、”拿尼加挣扎着出现吐露短句:“依莲姐姐，会死掉、不要。”

“可是，做不到。”

“拿尼加做不到。”换回来的亚路嘉很无助，快速的交换让他从拿尼加这里得知消息。

死？在他心里依莲是个强大又可靠的姐姐，为什么她会变得虚弱？

为什么她不能治好她？拿尼加结结巴巴对亚路嘉说着，起伏的情绪清晰的传达给他。

只有亚路嘉能完全理解拿尼加的意思，让依莲日渐虚弱的东西是她本身的一部分，不能治疗，如果剥离那个东西那依莲也会一起死掉。

她与诅咒也是共生状态，拿尼加没法做到剥离诅咒而不伤害依莲。

答应好奇犽不再为了满足他人的要求而使用能力，可是他和拿尼加都喜欢依莲，如果是为了朋友，怎么不能做呢？

但是他们做不到，想要去做点什么反而做不到。

拿尼加几乎无所不能，唯独生死的界限唯独无法改变，共有知觉和喜恶一体共生的亚路嘉为她流泪。

“对不起，我们做不到。”

…………

依莲看着抽泣的小孩一时间有些迷茫，她没质疑真实性:

“向你许愿？不用付出代价？拿尼加，你感知到了我的死亡？”

惨白如人偶的孩子点点头:“ai。”

依莲听着孩子的担心和不安，她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拿尼加真的是黑暗大陆出身，和她这甩不掉的诅咒一样。

她听亚路嘉说了拿尼加的能力，真是神奇的力量，算是全自动许愿机？人类只有生命才堪堪与之等价。

比起这些依莲更关心小孩子的状态，她不是会抱怨命运糟糕的个性，主动放弃了机会就没必要继续不甘。

“不用难过哦，亚路嘉和拿尼加的心意我知道，我的命运暂时就是这样，不要难过，人终有一死。”

依莲看向黑黑眼圈惨白皮肤的孩子，拿尼加可怜兮兮挂着眼泪，她不够能言善辩，留在这里相处的时间依莲很少听到她说话，但这不代表拿尼加没有感情。

她轻轻捏了下她的脸:“拿尼加，不要把自己的能力告诉别人。”

眼看拿尼加眼泪快要挂不住依莲立刻接着说下去:“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不算别人啦，只是无论何时都要小心为上。”

天不怕地不怕的依莲偏偏有点搞不定哭的人，她不太擅长安慰人，现在面上看着冷静内心已经在慌了。

她把泪眼汪汪的小孩抱在怀里，孩子有所增长的身高在她面前还是很小巧，她也到了足够庇护他人的年纪。

“我当然会活下去，亚路嘉，拿尼加，一个合格的大人应该有能力谱写自己的人生。听吧，我的心脏还在跳动，虽然偶尔会有些虚弱但它仍在跳动，只要一天不停下我就不会随便死掉。”

“人类可是很顽强的生物哦。”依莲捧着他的脸，她尚且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好不容易哄好两个孩子，小孩子哭过之后总想睡觉，可算平复心情的亚路嘉沉沉睡去，他和刚见面时相比重了很多，体质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依莲抱着他放到房间才离开，她只是觉得果然如此，既不意外也不恐慌，提前得知命运或许会让人惴惴不安，而她还蛮心大的。

刚听到拿尼加说或许可以治好她时依莲有过答应的念头，一劳永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看来走捷径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