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没人通知他,把人一丢就放任自流,伊泽纳比心里狠狠吐槽弗罗拉,但凡换个没职业道德的转身就跑,谁管她妹妹的死活啊?
还没问完情况,他们刚走到和依莲分开的位置地面突然浮现出咒文,酷拉皮卡脚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再一眨眼伊泽纳比就不见了。
酷拉皮卡尝试给依莲传信,不行,她那边状态不好,之前在赶路他听得不仔细,可是一到安静的环境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嘈杂的乱流音节透过耳坠上的液金部分传达而来,这不是好消息。
他对依莲的念能力了解很多,液金具备独立的意识能够思考,然而现在它们毫无反应而是处于持续混乱。
液金相对独立但总体上附属于主人,如果主人陷入困境它会受到影响,眼下它混乱到这个程度就意味着依莲情况非常不好。
擅长精神控制的操作系念能力者对精神攻击抗性更高,依莲是其中佼佼者,能让她失去思考能力的事情不多。
还有别人在吗?修改咒文的第三人不能确定身份,酷拉皮卡不得不设想还有他人的存在,弗罗拉信中遮遮掩掩没说到底有什么事。
联系不上依莲令酷拉皮卡焦躁不安,锁链能够感知到她的大致状态,很糟糕,她身上的念力波动杂乱无序,一直以来依莲都足够冷静强大,除了遇到和妈妈有关的事。
他克制下情绪观察自己的所处环境,分割排布的地下室范围很大,看得出来设计者强烈的个人风格,大量浓郁的色彩涂满墙壁,有些架子木偶做工粗糙,应该是练手的作品。
寂静的空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昏暗的环境壁灯熄着,酷拉皮卡没有发现自己以外的人。
走了一段路他推开门进到另一个房间,这里堆积着成片的毛绒玩具,小孩子的积木拼图和洋娃娃,因为时间过得很久有些开始褪色。
正中央排放着画架,画中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了一张还算端正的脸,尚不成熟的笔触对他模样的还原较为一般,唯有额头上的枪孔格外真实。
酷拉皮卡辨认出这是弗丽达的风格,他看过不少她画给依莲的肖像,现在的更为细腻。
在男人肖像画旁边摆放着一副双人画,浅金头发的女人和女孩长相极为相似,弗丽达也是同样的长相。
他想知道这些人的思想,酷拉皮卡不由自主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一一看过这个房间随意摆放的画架和散落一地的画纸,每一张都留下一个未曾见过之人的面孔,每个人的眼睛都栩栩如生。
不对,他应该去找依莲,酷拉皮卡转身离开这里,期间不停向依莲发出信息都没能得到回应,她那边发生了什么?
错乱的空间在他踏入门口的一瞬间转移位置,原本就打造得大差不差的地下区域满是死寂,只有涂在墙上的油彩勉强显示出不同之处。
酷拉皮卡踏空一步,凌空的锁链挡下向他袭来的子弹,反应迅速盯住背后的东西,将近十米开外的转角深不见光,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有人在那里。
不知名的危险让情绪不断发酵,明明就在同一个地方却找不到方向,他对这里的布局谈不上了解。
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酷拉皮卡快步奔向转角,又一步踩空,他什么也没发现。
逐渐习惯了地下区域随机变动的现状,酷拉皮卡快速踩稳地面。
这里唯一的照明灯具是壁灯,高而狭小的窗子分出板正的格子,让人透不过气的设计,就像弗丽达本人的个性一样逼仄狂热。
“弗罗拉,我没想到她会是你看重的人。”
步入中年的女人一身体阔黑西装,玛德琳看向她的长女,目光并不具备长者的温情。
那孩子和她如出一辙的容貌,性格也是,她偶尔还以为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了解她的女儿,仅仅了解她充满野心的那一面,毕竟和自己相像就代表没多少心爱的东西。
她在激进时期生下的孩子继承了她大部分特质,可能是动荡不安的童年留下深刻印象,可能是她没有成为母亲的自觉,长女更加多疑狡猾。
弗罗拉正值壮年,她处在一生中兼具智慧和大胆的年龄段,冰蓝的眼睛因为母亲的话而凝滞一瞬。
她笑了:“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会看重一个没什么用的人。”
甚至视为软肋,请来和家族无关的职业猎人看护她,介入无关又有善意的人来打乱布置。
可是也没办法,谁让弗丽达那么没用,离了保护伞就活不下去。
妹妹的存在证明着自己救世主的身份,弗罗拉享受被她崇拜,就像她幼年时崇拜母亲。
她举起枪,瞄准她的母亲。
——砰!
——砰!
弗丽达惊恐的捂住嘴巴,钻进她脑子里的东西勒令她不许发出声音,她颤颤巍巍的视线从地上的血腥一扫而过,她不敢看。
比起这些,浑身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依莲更让她害怕,长风衣下摆滴答滴答落下血滴。
白而修长的手拨开凌乱的黑发,露出的太阳穴残留枪伤,依莲放任鲜血从头上溢出又流下,她踏出的每一步都敲击着死神的节奏。
她黑色的眼睛流出黑色的液体,她彬彬有礼对地上气息未断的一团扭曲血肉组合体道谢。
“谢谢你,感谢你,我总算想起来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