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儿童时期的依莲说话做事明显习惯了发号施令。

她大概从没被拒绝过，更不存在被违抗这种情况。与其说是任性的大小姐，称她为尚未成熟的掌权者更为合适。

自己认识的依莲并不是这样的，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酷拉皮卡很清楚依莲有多固执。

她是会为了达成目标不计代价不顾风险的人，至于自我这种个性，酷拉皮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依莲是很坚定的人，从不会被无所谓的东西束缚。

她喜欢什么就去得到什么，讨厌什么就去解决什么。

外在的能力无法用于准确评判一个人，而酷拉皮卡可以通过这些细节去补全一个相对完整的依莲。

她是如何学会的战斗技能，想让人听话时更为专注的眼神，偶尔会小小的捣乱，酷拉皮卡对依莲的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心，她是如此生动。

她所拥有的一切特质都构成真实的她，不需要改变，不会为谁改变。

和依莲相处是不会有心理负担的，她的所行所为都出自本心，虽然有时很难让人看懂，可那份纯粹的自我让人无法不动容。

能像依莲一样就好了，不是要变成她，而是渐渐理解她，不再去抗拒自己的本心，这种时刻的心情愉悦大于负担。

而他现在所见到的她呢？

那是酷拉皮卡无法介入的已然发生的过去。

她的生长环境，她的为人处事，她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构成早已成为定局，他只能任由一切发生。

如今意外地窥见到其中一隅，才不到两岁时的依莲是个过于冷淡的孩子，她的自主观念过早出现。

不为翩飞的蝴蝶而笑，不为亲人的爱变得柔软，天然地保有了本性。

那么现在的依莲呢？才七八岁大，个头还小小的。

完全不具有同龄人的活泼天真。

至少酷拉皮卡记得他自己在这个年纪还是个上天下地的皮猴。他所见过的认识的同龄人大多都是如此，为什么依莲就截然不同呢？是天性如此吗？

能够见到她的过去已经够神奇了，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局面，他又要如何打破现状？

跟在半大的小孩身后，酷拉皮卡脑中的想法停不下来。

到如今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他对诺林庄园的了解太少。如果要解决问题至少要弄清楚中心人物是谁。

是依莲吗？还是她的父母？

鞋底落在地板的声音微乎其微，目不斜视往前走的儿童依莲无视了所有向她鞠躬问好的仆从。

他们像之前一样看不到酷拉皮卡的存在，无一例外恭恭敬敬，无人去直视走在正中央的大小姐。

尊卑分明，这是酷拉皮卡脑海中的第一印象。

但他之前见到的幼儿依莲时期，那时的女仆们虽说也是相当恭敬，可神态与动作端庄却不失活力，那样的气氛并不紧绷，反而有几分自在。

可这个时期的女仆们就要严肃的多，没有一个人会私下交谈。

发生了什么事吗？

如此想着两人很快来到了书房门口。没有敲门房间内的人便预知般先开了口，是依莲父亲的声音。

“是依莲啊，进来吧。”

男人的声音比之之前的状态沉稳了不少，算算时间大概现在25岁出头。

正好儿童依莲也没有要客气的意思，大步一迈就走了进去，她直接落座在西装马甲男人面前，神情中见不到多少对长辈的尊敬，动作也相当不客气。

而艾萨克并未在意，他翻开了手中的资料，丝毫不计较女儿的冷脸。

父女间微妙的氛围倒让酷拉皮卡有点好奇，他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谈话场面，明明依莲还小时两人关系很是亲密，那样的爱毫不作假。

“教习老师说你最近的考核都很优秀，做得不错，是你一向的水准，不过情绪控制能力还差了点。依莲，听说你赶走了我选的执事，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吗？”

相似的黑眼睛两两相对时谁也不让谁，男人的态度让酷拉皮卡莫名感到不适，那是非常微弱的恶意。

不是对他，是对依莲。

而儿童依莲完全没有听进去，像是对抗一样，又或许是本就如此，她自顾自双手交叉挡在身前一副不想沟通的样子。

是酷拉皮卡很少见到的皱眉表情，他认识的依莲情绪基本没外露过。

“把赛琪调回来，你选的人我都不喜欢，不能完全执行我的指令就没有使用的价值，再送你的玩具过来下次就不是这个处理方式了，少拿你对付旁系的方式对付我。”

针锋相对。

明明是最亲密的血缘却感受不到温情。

男人仿佛没听见一样拿钢笔勾掉了文件中的项目，对于女儿充满攻击性的话语他神情都没变一下，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所以说你还是没有好好控制住脾气，太任性可不好。赛琪太不稳重了，不可以把个人的情绪附加到无意义的东西上面，不过你这么要求的话过两天让她接受完重修考核就回你那里。

依莲，你得更优秀才能不辜负我和妈妈的期待。”

黑发男人的眼眸平静无波，他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这份文件是你下个月的考核任务，不用手下留情，不可以犯错，以你的资质完全能做到完美的标准，你不会做些无谓的心软行动，这方面我很相信你。”

“这一部分的产业顺利回收后就归属于你，算是考核附赠的礼品。之前能做得很好，这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吧，别让我失望。”

没有多厚的文件中的内容轻飘飘决定了诺林旁系的命运，儿童依莲接过后看都没看一眼就要转身离开，全程各说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