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莲主动将金色眼睛的小女孩拉到了身边,这孩子比较独特。
这份敏锐的感知能力很可能让她成为念能力者,但是尚未确定的事谁也说不准。
“作业本里有我留下的信息,如果哪天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就来联系我吧。”这是她能做到的事情。
最终是安蒂尔成功哄住了孩子们,她是温德福利院最可靠的大姐姐。
酷拉皮卡还记得那个房间里和安蒂尔一样的诗集,其中就有埃洛伊丝的批注,很多都是对安蒂尔的回应。
而现在,一个不复存在,一个不再记起。
是非对错他无法评价,事情已成定局。至少那是埃洛伊丝的心愿。
送别了两人,安蒂尔回到自己的房间,温妮来找她读童话故事。
小妹妹柔软的金发披散在姐姐的膝头,全然信赖依恋的姿态。
“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莫名的泪水滴落在书页上,安蒂尔不知道。
公主告别了她的教母,再也不见。
春天的风依然温暖,遗忘的过去融入世界,抬头看向天空时,蓝天白云一如既往,不必得知过往的一切。
然而,然而,为什么会流泪?
“风吹到眼睛里了,进沙了吧。”
直到完全离开温德福利院,酷拉皮卡换回了本来的衣装,他们去取回了火红眼,其余的通通销毁了。
依莲在埃洛伊丝消失后带走了那串项链。
失去效果的珠子跟普通的珠子并没有多少分别,却是她能拿到的,属于柏里莎的为数不多存在过的证明。
浸泡在溶液中的眼球仍保持着生前的艳丽色泽。
如血如泣的血色还在向世人诉说着自己的怨恨。
这样的眼睛同样长在酷拉皮卡脸上。
不知道属于哪一个族人,属于哪一对空洞的眼眶,曾经鲜活明亮的生命化作了泥土。
仅仅只是一双颜色不同的眼睛,却引来了无休止的贪欲与杀戮。
拥抱深爱过的家人,谈笑吵闹过的朋友,最后只留下一双眼睛,再也无法触及他们的温度,稀疏平常的生活一夕毁灭。
冰冷的墓碑刻下死者的名字,只有酷拉皮卡还能呼唤他们,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抱在怀里的容器没有人类的体温。
这是他的哪一个族人呢?遭受了多少痛苦?死去时该有多无助。
没有人能给窟卢塔族的遗孤一个回答,杀死他们的不只是蜘蛛,还有这个世界永不停歇的掠夺与贪婪。
正义的冠冕没有庇护无辜者。
刺目的血色何时才能归于平静?
也许永远不会。
如何能够忘记,灵魂的归处早已成为废墟,只要他还存在于人间,只要他还在呼吸,他会自己找到答案。
“酷拉皮卡,我们一起去你的故乡吧。”
“我,稍微有点累了。”
很快,依莲很快就能找回过往的一切,妈妈给的道路就在眼前,可是她一直没有停下过,心得不到安定。
她再也不会有家了,没有妈妈的家。
紧握的项链硌得掌心刺痛。
想要暂时休息,在酷拉皮卡身边。
片刻的宁静过后就是现实,她不能逃避,也不会逃避。
但是,好想要休息,哪怕一天也好。
“我还没见过你出生长大的地方,那里是什么样的呢?”
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许有爱的人,也许没有,维持着每一个忙碌而平常的日子,近在眼前而遥不可及的日常。
绯红的色彩映射纯黑的眼眸中,痛苦悄然散去,清润如琥珀温玉,酷拉皮卡仿佛下定了决心,毫无迷茫与不定。
“那里很好,你会喜欢的。”
世界上最狡猾的依莲,世界上最好的依莲。
谁会讨厌她呢?至少酷拉皮卡做不到。
他并非孤身一人,或许会有未来,他也可以期待那样的未来吗?
“你在想什么呢?”
“不,什么也没有。”
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