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字打得飞快,脸上偶尔露出一抹笑,不时再点点头。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余宵抬起头,朝她笑了下。
目光扫到她空空如也的碗,拿起勺子给她盛汤,叮嘱道:“多吃点。”
宋渔低下头,不知所云地“嗯”了声。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昨天晚上他的反常表现,再加上今天的种种情形……
吃过饭,宋渔声称自己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于是两人也没去看日落。
为了不被戳穿,她早早冲完澡,躺进被窝里,不知不觉竟然真得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到动静,宋渔还以为是在做梦,结果翻了个身,摸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她一下子就惊醒了,噌地坐起来。
房间里的灯全关了,十分安静,只能听到阳台外“唰唰”的水声。
而余宵显然不知所踪。
这一刻,宋渔突然感觉说不出来的孤独。
信任是一段感情里最基础的东西,她并不想怀疑余宵什么。
但有些东西一旦落地,就会快速生根发芽。
宋渔抱住膝盖,缩成一圈,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从外面被打开。
余宵看到床上的黑夜愣了下,然后快步走过,摁亮床头灯,侧身坐在边缘处,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怎么醒了?”
宋渔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问他:“你刚才去哪了?”
可惜余宵还是瞬间捕捉到了她的异样。
他膝行过去跪坐在宋渔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花。
“怎么了这是?”余宵急道。
“没事。”宋渔偏开脑袋,用手背胡乱在脸上摸了两下:“我就是做噩梦了,醒来发现你不在。”
余宵解释说:“曹特助刚才给我打电话,我怕吵到你,所以出去接的。”
“哦。”
宋渔有些自欺欺人地不想去探究真假。
“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嗯!”
余宵换了个姿势,半靠在床头上,对着她张开手臂。
宋渔爬过去,头枕着他的胳膊,然后翻了个身,双手抱住他的腰,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体温隔着单薄的睡衣传过来,她有些贪恋这种温暖,不想放开。
余宵轻轻拨开她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她那半张恬静睡颜。
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跟哄小孩似的。
直到她的呼吸逐渐落变得平稳,终于陷入睡眠。
接下来的两天都有雨,不适合出门玩,两个人就窝在酒店房间里哪都没去。
宋渔抱着手机追剧,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脑前忙碌的男人。
两天来,余宵依旧保持着那样的状态,不时避开她接个电话,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宋渔不禁有些纠结。
到底是不是她想多了?
第三天,太阳终于出来了。
两个人去古城逛了一圈,路上遇到很多姑娘头上带着簪花,特别漂亮。
宋渔忍不住心动。
余宵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说。
各色花朵插在进发丝间,化妆师不停夸赞:“您真漂亮。”
宋渔透过镜子看向身后,余宵跟着点头附和:“很美。”
“看吧,我没骗你。”化妆师绕道另一边,抬头看了眼门外:“这个时间刚好,还能去洱海边拍日落。”
宋渔抿了抿唇:“谢谢。”
从簪花店出来,两人走走停停,买了不少美食,到洱海边的时候,太阳将落未落。
余宵尽职尽责地当好摄影师,给宋渔拍了很多照片。
拍累了,她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安静地看着波光粼粼地水面。
直到太阳彻底消失,暮色降临。
余宵忽然把她拉起来。
宋渔不明所以:“去哪?”
余宵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其实也不远,几十米的距离。
砂石地上,石板蜿蜒排成一道弧形,宋渔不经意地低了下头,突然发现石板上还刻了字。
“一步相遇,两步相识,三步相知……往后余生,与你同在。”
路的尽头,是一个粉色的心形框。
她若有所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正要说话,余宵抢先一步开口:“我就像是一座孤岛,孤零零地漂浮在海面上,我本来以为我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但是后来你出现了,强势地、不容拒绝地闯入了我的世界,带来了生机和色彩,让我不再孤单。”
“所以……”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藏了很久的戒指:“你愿意借给我吗,宋渔?”
宋渔完全愣住了,真假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背着她接电话,每天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原来只是为了这个吗?
连日来的郁气找到了宣泄点,宋渔喃喃骂道:“余宵,你真是个混蛋。”
但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突然挨骂,余宵也不生气,顺着她说:“对,我是混蛋。”
旁边有人在起哄:“答应他!”
余宵又问一遍:“你愿意嫁给混蛋吗?”
宋渔破涕为笑,傲娇地伸出手:“给我戴上啊!”
这是答应了。
余宵赶紧握住她,戒指套上去的时候手都在抖。
围观者又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余宵刚站起来,还没等他反应,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立马反手抱住。
身后有烟火升空,在头顶炸开绚烂的花。
一切声音陡然消散。
此时此刻,他们的世界里只余下彼此。
我是孤寂的岛屿,而你是贸然闯入的飞鸟,孤岛有了飞鸟,将永远不再孤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