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宵挑了下眉,笑而不语。
主治医生已经开始介绍冯秀美的病情,并叙述接下来的手术安排及后续护理注意事项。
宋渔越听越觉得奇怪。
太精细了。
按道理,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忙到脚不沾地的。
她本身也算半个大夫,从没见过哪位主治医生能如此事无巨细地叮嘱,有些话派手底下的小实习生或者护士来就行吧。
当然,没有哪位病人和家属会拒绝这种场景。
五分钟后,主治医生终于结束长篇大论,然后话锋一转:“这位是严教授,我们心外科第一刀,刚好来我院交流,明天由他来给您做手术。”
听到姓严,再配合上这番介绍,宋渔立马认出眼前这位的身份。
她昨天还在网上搜过,也找人打听过情况,据说这位严教授是心外科的泰斗级人物,教出来的学生也个个都是精英,不过近几年除了某些疑难杂症外,基本不上手术台了。
由他主刀,自然再好不过。
邹勇军显然也听过对方大名,搂着妻子,连声道谢。
又寒暄几句过后,一群人风风火火出了病房。
可绕是如此,宋渔依旧免不了担心。
五个小时的手术,从傍晚做到天黑,简直度日如年。
听到医生说出“手术一切顺利”几个字的时候,她差点腿一软给人家跪下,幸好有余宵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
冯秀美被直接推进监护室,由专人照料,不需要陪护。
宋渔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回家简单冲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隔天早上,她顶着惺忪睡眼走出房间,没在厨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霎时一愣,瞌睡都散了大半。
“余宵?”宋渔试探着喊了声。
没有任何回应。
这两天在医院,不止没有睡好,她连饭都没怎么吃,此刻精神松懈下来,食欲直线上升。
宋渔一边安抚着高声抗议的肚子,一边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准备先给自己安排个早饭。
路过冰箱时,她突然脚步一顿。
淡黄色的便利贴上,余宵的字迹跟当年很像,但又多了些锋利。
【有事去公司,早饭在岛台。】
宋渔下意识回头,果然看见他所说的早饭。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都没发现。
她扯下便利贴,随手放进口袋,走过去坐下,享用早餐,顺便给余宵发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
下一秒,余宵的电话就来了。
宋渔接通,然后打开免提。
听到细微的咀嚼声,余宵问:“在吃饭?”
宋渔嘴里还有东西,含糊地“嗯”了声。
“等会儿去医院?”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准备先去趟店里。”
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还不知道店里现在怎么样了。
反正冯女士还在监护室里,不让探视,刚好抓紧时间过去看一眼。
“那我等下回去接你。”余宵说。
今天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必须要出席。
“不用,你忙你的。”宋渔赶紧制止:“我自己打车。”
她玩笑道:“都几天没上班了,小心老板把你开除。”
余宵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被开除我就去给你打工。”
“别来。”宋渔故作严肃:“我可不养闲人。”
余宵低声笑着:“我哪里就是闲人了,你现在吃的可是我亲手做的早饭。”
好像是啊……
宋渔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三明治。
“还有,”余宵继续说:“我还能给你洗衣服,打扫家里卫生,冬天我还能暖床……”
宋渔一个激灵,生怕他再说出点什么更过分的话,她赶紧把剩下的一大块全部塞进嘴里,然后把脑袋凑到手机边上,含糊不清地说:“行行,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我养你。”
余宵说:“好。”
低低哑哑的声线,包裹着些许笑意,穿过话筒。
宋渔感觉耳根有些发热。
腾辉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秘书拿着文件进来找老板签字,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
自家老板对着电话笑得无比灿烂,语气温柔到仿佛能掐出水。
她当机立断,霎时后退一步,又将门重新关上了。
刚走到门口的曹特助看见她的反应,不禁疑惑道:“你见鬼了?”
秘书摇了摇头,示意他小点声,随后一脸后怕地朝办公室又看了眼。
比见鬼还可怕!
曹特助突然明白了什么,但笑不语,在秘书震惊的目光中,缓缓推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