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丢了继续找。
“咔嚓!”
一声脆响划破夜色,似乎有人踩到了塑料瓶子。
陆思渊下意识抬头,入目只有无边的黑暗。
他没想太多,收回视线继续寻觅。
不远处某座不起眼的礁石后面,宋渔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脚前的塑料水瓶,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讲究的人乱丢垃圾。
太吓人了!
刚才回到家后,宋渔还是没忍住,丢下书包,借口有试卷落在学校要回去取,然后就跑了出来,像个变态似的一路尾随。
她本想看看陆思渊喜欢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一睹对方阵容,结果就看到他大半夜跑到海边,好像在找东西。
至于找什么,天太黑,她看不到。
这才有了刚才不小心踩到塑料瓶的一幕。
尽管心有不甘,但宋渔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陆思渊发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趁他低头寻找的间隙,宋渔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下一秒,陆思渊若有所感,回头看向礁石所在的方向,只看到影绰的轮廓。
可能是错觉吧。
他盯着看了几秒,重新收回视线。
宋渔不敢停,一口气跑回家里,关上门,背抵门板猛喘粗气。
“卷子拿回来了?”冯秀美听到动静过来,奇怪打量她:“怎么了?你被狗追了?”
宋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摆手。
等好不容易喘匀气,她站直身体,扯了扯衣摆,装成没事人一样:“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冯秀美怪异地瞅她两眼:“去吧。”
-
誓师大会结束后,日子还是照常过,唯一有变化的挂在教室前面的倒计时牌,数字不断减小。
像是审判倒计时,压力化成一把无形的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教室里更安静了,连下课时的走动声都变小了,所有人都在抓紧一切时间复习,谁都不知道偶然做过的一道题所用知识点会不会出现在高考试卷上。
陆思渊一连几天到海边寻觅,但收获有限。
他总想挑出最美最完整的贝壳。
宋渔也偷偷跟了他几天,就看到他在沙滩上走来走去,除此之外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无奈之下,她把一切归结于,学习压力太大,他只是到海边散心。
后来就没再管了。
三月中旬,一模考试降临。
成绩出来后,宋渔的数学考了九十八。
豪不夸张地说,高中三年,这是她第一回及格。
连班主任郑千琴都在班会上对她大加赞赏,鼓励全班同学:“努力就会有回报,你们看看宋渔,从去年底到现在,这才几个月啊,人家数学成绩就翻了两倍,再努努力,上个重本不是问题,你们都学着点!”
冯秀美知道后也很高兴,大手一挥,问宋渔:“下周你生日,你爸说赶回来给你过,想要什么礼物,到时候让他给你买。”
然后又说:“就是这时间赶得不太好,要不一定给你大办一下,十八岁了,长大了。”
宋渔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
从前盼着长大,以为十八岁时自己肯定过上了想要的生活,现在一看,好像并没有任何区别。
她还是照常上学,围在爸妈身边撒娇耍赖,哪像个成年人的样子。
说起礼物,宋渔忍不住又想到陆思渊。
去年他转学来的时候,她的生日都过完了。
那今年呢?
他会不会知道她生日,又会不会送她礼物?
十八岁成人礼,到底意义不同。
冯秀美没察觉到女儿的心思变化,拍拍她肩膀,起身:“你写作业吧,我去做饭了。”
宋渔倏然回神,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下去,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卷子上。
……
雨下了整夜。
翌日,宋渔如常起床洗漱,准备上学。
往卫生间走的时候,宋渔顺便瞥了眼窗外,发现雨还在下。
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好像在为谁哀悼。
大门打开,冯秀美买早饭回来,收起雨伞,顺手插进门边伞架,抬头看到她,似是想起什么:“今天我送你去学校。”
“啊?”宋渔一愣。
冯秀美知道她的意思,走过去把早餐放到餐桌上:“我刚才遇到余阿婆了,你余阿姨病了,陆思渊今天请假。”
话已至此,宋渔没再追问,“哦”了声,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吃过早饭,冯秀美骑电动车送她上学。
风大不好打伞,宋渔抱着妈妈的腰,缩在雨披里面。
忽然,有车从身边驶过,风吹起雨披一角,复又落下,转瞬之间,她借此往外瞥了眼,莫名感觉那俩黑色商务车有些熟悉,似乎从哪见过。
宋渔没当回事,在校门口跟妈妈告别,独自撑伞走进教学楼。
无比平凡的一天,却又很不普通。
因为自从这天之后,她再没见过陆思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