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即使是如此朴实的生活智慧，也并非能轻易做到的。这条生活智慧只要求她能休息好，但要能休息好，她得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得有妥善的休息空间，还要有良好的睡眠质量。

此刻，在这间小小的双人房里，菲雅睡着硬梆梆的嘎吱作响的木板床，顶着奥林巴斯那灼灼的目光好不容易睡着，眼睛一闭一睁，却站在了一个流水潺潺的花园里。

月光下，一座巨大的喷泉正进行着它的演奏，流水是它的琴弦，月光是它的礼服。清泉的鸣响中，一切都归于宁静。

这原本应该是静谧而安宁的场景，但菲雅却感觉到莫名的阴冷。似乎暗处有什么正窥视着她……

“自己”猛地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还未来得及安心，菲雅和梦中的公主同时似有所觉，同时看向了喷泉。

月光下，微微泛蓝的泉水中，半张美丽的脸悄无声息地浮在水面上，幽幽地看向“她”。

菲雅和公主再次吸了口冷气。

“海妖阁下，”公主轻轻拍了拍胸口，提着灯一步一步走向喷泉，“您来了。”

真的是洛尔。

做那么多次梦，这次是菲雅第一次看清梦里海妖的脸。

它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喷泉池里“站”了起来，身体就像穿过一层顺滑的丝绸一样穿过水面。月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看不清水下的情况，但菲雅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池子最多只有半人高，绝对容纳不下海妖那条巨大的鱼尾。

它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这个水池连通着大海吗？

海妖已经与公主视线平齐，四目相对。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在它身前，菲雅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不是她好色，而是她发现，此时的海妖比追杀啊不是，追求她的海妖小了一圈，身型更加纤细，脸上的轮廓也更加柔和。不仅如此，它的脸蛋也似乎更加年轻，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天真。

年轻版的海妖就这么和古老传说里公主相对而立，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这让被迫旁观的菲雅有些心急，恨不得当个中间人问他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露琪亚公主打破了沉默，她先是提着裙摆向海妖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感谢您对我的帮助，之前答应您的条件，我会依照约定执行。所以，您现在是来找我履行诺言的吗？”

条件，诺言？

菲雅想到海妖帮助公主战胜国王夺权的场景。原来如此……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合作共赢吗？菲雅不禁在心底给公主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公主大人，在这么劣势的条件下，能争取到各方势力，最后成功解救自己，获得权力，太牛了。

所以公主用什么条件换来了海妖的支持呢？菲雅想起了海妖最开始那高傲的态度，这只目中无人的海妖，要让它满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菲雅和公主一起等待着海妖的回答，但海妖幽幽地盯了公主好久，久到公主紧了紧提灯的手，菲雅开始胡思乱想，它才开口。

“你，有趣。”

它的声音比最清脆的山泉更清冽，但说话却一字一顿，似乎不是很擅长说人类的语言。

这和菲雅遇到的牙尖嘴利的洛尔简直大相径庭。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答应了您会让您在身边观察我就一定会做到。您……”露琪亚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您要到我身边来，做我的……使者吗？”

海妖用眼神无声地表达了它的疑问。

菲雅也有好多疑问。

使者？像使魔那样吗？所以海妖是公主的契约者？

“不是真的让您侍奉我，只是这样的身份比较方便您跟在我身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菲雅大概领悟到了，海妖似乎对公主很感兴趣，所以以跟在她身边观察她为条件，帮助公主战胜了国王。而现在公主正在与海妖商量如何履行二人的合约。

使者，应该是类似跟班那样的吧？

“抱歉，可能很冒昧，但……请问您是雌性，还是雄性呢？”公主又抛出了一个重量级问题，“如果您是……女孩子的话，也可以到我身边做侍女，当然，不会真的让您为我工作，那只是一个方便的身份。”

这时候海妖应该还没有性别吧？

菲雅暗暗想着。

不过她也很好奇海妖会怎么选择自己的身份。

它会选择当男性的“使者”，还是女性的“侍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