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英俊,轮廓立体,一头弯曲的银色卷发自然垂落。他身穿一身黑色的样式奇怪的长袍,领口很高,只露出一小段冷白的脖颈。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有精致的银色刺绣,在他胸前还挂着一个挂坠,但并不是十字架。
他向菲雅走来,随着他的走动,黑色的长袍上刺绣的暗纹若隐若现。
他简直就像是沐浴在圣光里一样耀眼夺目,这样的人间尤物居然是一名设计事务所的负责人?菲雅宁愿相信他是一名牧师。
只因为他站在这里,原本毫无特色的样板间便蓬荜生辉,从冷冰冰的样板间变成了神圣的教堂。
——他长成这副模样,只要开个直播把摄像头往身上一照,金钱就会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向他,菲雅觉得他完全没必要误入歧途,做设计师。
菲雅被他奇迹般的美貌所震撼,看他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脑子里想的却还是“不过如果设计师真的长这样,甲方应该会更好说话”,可见职业病对她的荼毒有多严重。
“日安,我是阿尔图斯,很高兴见到您。”这名光芒万丈的美人向菲雅伸出右手。
他的白得像从未照射过阳光,菲雅甚至能透过他那薄薄的皮肤看到青色的血管。他的手骨骼分明,五指纤长,食指上带着一枚宝石戒指。
菲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与他握手还是单膝下跪亲吻他的戒指。
好在最终菲雅还是找回了理智。
二人的手短暂地接触后便分开,但他那有些冰冷的体温却仿佛在菲雅手上留下了烙印。
菲雅垂下手,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指。
“真高兴您来得如此准时,看来您已经准备好开始工作了?”阿尔图斯坦然地放下手。
工作……对,工作!
菲雅终于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那个……抱歉,我可能不太记得了,但是我们是什么时候签的合同?我也不记得我有投递贵司或者面试……”菲雅挤出一个微笑。
阿尔图斯长眉微蹙,他连皱眉都这么美,让人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他面前,只希望他能展露笑颜。
“正是昨晚,女士。”他回答。
“昨晚……”不是,难道真的在梦里吗?“可是昨晚,我明明没有出门面试……”菲雅试图相信自己的记忆,而不是眼前的人。
这十分困难,因为当面否定阿尔图斯总让菲雅有种深切的罪恶感。
他就是有那种强烈的魅力,让人信服,让人崇敬,这不仅仅是来源于他的外貌,更加是来源于他的气质。
菲雅觉得他绝对不止是一名设计师,或者至少有个在教廷唱赞美诗的兴趣爱好。
“您忘却了吗?昨晚,在梦中,我们签订了合约。”阿尔图斯微微一笑,向菲雅递来一份文件。
菲雅毫无头绪那份文件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中的。
“一式两份,双方签名,加盖公章。”阿尔图斯笑着说,“薪酬、付款方式、待遇、都如同您内心渴望的那样。菲雅女士,只要您完成工作,那么,您就能获得你所渴望的——”
“金钱。”
菲雅陷入了更大的迷茫。
她一页页翻阅那份文件,又拿出自己包里的那份文件作对比,还反复比对了自己的签名。
那确实是她的亲笔签名,无论如何,菲雅认得自己的笔迹。
可是在梦中签订工作合同?这无论如何都太荒谬了!
“这并不荒谬,”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一般,阿尔图斯说到:“人们总会觉得自己认知之外的事情是虚假的、荒谬的、不可信的,但那只是因为他们所能认知的世界实在太小。”
“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菲雅女士,您看,即使是人类之中也有智者能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所未见的,未必就不存在;我们所未知的,未必就是错误。”
那种荒谬感更加严重了,尤其是在他以一张高鼻深目的外国人的脸,字正腔圆地说出中文的古语的时候。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也很像某种组织里用来洗脑的话。
菲雅的理智所剩无几,但她的谨慎根深蒂固。
即使她再缺钱,这份工作也最好别碰,毕竟从合同到负责人,全部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菲雅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很抱歉,我想,我可能没有办法……”
“您在担心合同的真实性?因为我们签订合同的方式有些特别?”
阿尔图斯再次看穿了菲雅的内心。
“不是,我只是……”
“我原以为这不过是些细枝末节,没想到您如此在意程序的正义……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菲雅,我的时间非常紧迫。”
菲雅觉得这份工作越发的不靠谱了。
什么叫“我没有时间了”?是指的他作为事务所负责人忙得连签份合同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说项目工期很赶以至于他必须尽快找人顶包?
无论哪种,都不太妙。
菲雅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忍痛放弃。
工作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
“底薪和提成翻倍,这样可以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一个项目的设计费预付款20%大约这个数,现在就能马上打到你卡上。”
妈妈,他给的太多了。
“我接受这份工作,现在就能到岗。您看什么时候把项目资料发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