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了,刘天怡却像抓到了破绽:
“当然管我的事,赵婉婷是我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她一周没来上课了,她现在在哪,你知道吧?”
赵建宇又不说话了。
盯着她看了一会,赵建宇嗤笑一声:“你朋友?为了个朋友你还要去天涯海角找她?”
“不然呢?你没有很重要的亲人朋友吗,她为你付出,你也会为她付出。”
“闭嘴,太恶心了。”赵建宇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嫌恶地说,“我没有,我也不需要。”
“那婉婷呢?就算不是我说的这种朋友,她曾经也和你共同遭遇过不幸。”
赵建宇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漏风一样的笑:“那叫不幸?你是这样理解不幸的?”
“算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劝你明天别来学校。”
“为什么不能来学校?”
刘天怡还想追问,赵建宇却下达了逐客令:“你该走了,这里是男寝。”
“现在就走。”
站在寝室门前,刘天怡最后看了一眼赵建宇和他身后的海报:“你应该比我清楚,世界上没有超级英雄。”
“我一定会找到婉婷,问明所有真相。”
幻忆师听到这如同漫画主角般的宣言,不由得挑了挑眉。
新历94年1月1日。
刘天怡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校长、班主任和家长将她围在中间,对面坐着两个瘦削精明的男人。
窗外一弯月牙挂在天空,是个风清月皎的夜晚。
这两个男人穿着普通,都是一副和蔼亲切的样子,还让刘天怡不要紧张。
幻忆师一眼看出他们是警察,她甚至敢断言年轻的那位是超能力刑警。
果不其然,年长的男人温和地说:“同学,我们是警察,就问几个问题。”
“死者赵婉婷自杀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刘天怡沉默片刻,在屋子里所有大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什么都没有,婉婷没来找我。”
“今天放学后,你为什么独自留在教室里?”
“我想等婉婷,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又是一阵沉默,班主任老师看见校长在使眼色,他赶紧说:“赵婉婷周一请假,到今天一直没来。”
“她周一请的几天假?”年轻警察沉声问。
“一天的,周二早晨我联系不上她,只能给她妈妈打电话,她妈妈说应该是回老家了。”
年轻警察质疑:“应该?”
班主任堆起一个尴尬的笑:
“她妈妈好像是继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学生家庭关系比较复杂,而且这个年纪的学生心思敏感,我们做老师的不敢问得太详细。”
柔和的夜风吹进半开的窗户,拂过刘天怡的发梢,她仿佛从冬眠中惊醒:“已经这么晚了?”
她妈妈立刻接话:“对啊,都这么晚了,孩子还没吃晚饭呢。警察同志,我看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把她带回家了。”
年长的警察把窗户完全打开,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声音越发轻柔:“婉婷好几天没上学,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放学后会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等她,今天再不等明天就是周末了,周末没有机会等。”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眼神一触即分,他们好像认同了这个说法。
“你是她的好朋友?”
“都是同学。”她爸爸赔笑,“算不上特别好的朋友,这孩子和谁关系都不错,上周刚去参加班里同学的生日会。”
“婉婷去了吗?”
“婉婷没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刘天怡盯着月亮,像是要把月亮看出个洞,“我每天都想和她道歉,但她不来上学。”
“为什么和她道歉?”
“她不想去那个生日会,我非让她去,我们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刘天怡的妈妈站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年轻警察问:“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吗?或者别的什么人,和她关系好的,和她关系差的,让她情绪不对的。”
眼前闪过发卡女生和赵建宇的影子,刘天怡用力摇了摇头,好像这么做就能把他们全部甩开。
她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作响,妈妈又一次提出带她回家吃饭的请求,警察们不得不应允。
“和妈妈回去吧,以后到点放学准时回家,如果想起什么事情可以再联系我们。”
刘天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都说胃是情绪的器官,她用胃部感觉到迟来的饥饿,以及一种茫然的愤怒。
如果说她之前如同蒙着一层灰色的玻璃罩,那么饥饿感让她短暂地回到现实。
“我想起来了。”
警察们立刻站起来。
“婉婷说过她家乡的一起杀人案,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什么时候的杀人案?”
“3年前,小学四年级。”
“谢谢你提供这个消息。”年长警察点了点头,“先回去休息吧。”
刘天怡和她的家人一起走进夜幕中。
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