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素,你别蒙头盖脸,我知道是你。”
天素抱壁靠在一旁。
柳思颖莫名其妙,你不是文天素么?“怎么回事?”
小红邪魅冷笑:“柳思颖,其实文天素并没死。藤原将她藏起来了。”
“姐姐,该怎么处理她们。”雪瑶拿着刀子,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天素直问柳思颖:“明月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我赶了一夜的路才发现她失踪了,李承琪回去找了,也没找到。你不信可以去问他。”柳思颖身上被雪瑶戳了好几刀。痛得龇牙咧嘴,她不相信这位是文天素,“你到底是不是文天素?”
天素没打算理她们。
“姐,还戳嘛?”
“换个人戳,练练胆量。”天素道。“手指脚趾一根根掉也不会死人的。”
“文天素你疯了?”
天素手中飞出一枚暗标,打在小红胸口,位置偏离心脏一厘,她再度冷声问:“明月到底在何处?”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想,如果知道明月在何处,柳文暄会逃走吗,他无论如何不敢拿明月的命来赌,你是知道的。”柳思颖直呼柳文暄的名字。
天素忽而近她身,掐住她脖颈,冷道:“柳文暄又在何处?”
“你这妖怪,我都说了他逃走了,你想想他是何许人,哪怕把他肋骨都打断了,他还能逃走。”柳思颖痛得已经说不出话。
“刺,削,削到她们说为止。”
呲,刀刺入□□的声音。
忽而纭红颤抖道:“我知道,我听主人说,中原的明月公主,好像在罗延州碧螺峰坠崖了,就再也没找到她的踪迹。”
天素慢步过来,看入纭红的眼睛,她手中拿出一瓶药,道:“这瓶药,问了能让人说真话,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了,如果我给你们用药之后的回答和方才不一致,你可知道后果?”
“真的在罗延州碧螺山,主人收到的密信便是这样的,至于消息准不准确,这就不是我能确定的。”纭红恐惧万分。
“嗯,如果是真话,便不怕这药水,你若说的真话,以后她们每日少刺你一刀。”她回身看向另外两位,道,“小红就没什么留的意义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柳思颖……留她一口气就好。”
“文天素,果然是你,你不敢杀我。”柳思颖咬牙切齿道。
天素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要以你,来亲口说出你母亲的罪过。你母亲是皇上唯一的亲妹妹,她仗着皇上宠爱,滥杀无辜,坏事做尽。想都不用想,以你的智计,是没法掳走明月的。”
“哼,她千防万防,没想到孔怀璋的女儿会给她下毒吧。”柳思颖面容痛得变了形,还不忘得意。
天素示意旁人戳一刀。
柳思颖痛得直叫。
天素道:“明月之事,到底是哪些人掺和,你如实交代,我保你一个全尸。”
“你不是这么聪明么?还需要问我?”
“行啊,这是你自找的。”天素再示意旁边人。那人又刺了柳思颖一刀。
石老头马上给她上药。
天素道:“石前辈,世上最痛的方式是什么?”
“是女子分娩之痛,不过她们几个是没机会体会了。”石老头一口气说了疼痛的等级,那几个额头已是虚汗。
天素将药水放在纭红鼻前闻了闻,纭红果然如实交代,最后她们查到明月就是在延罗州碧螺峰坠崖,就再也没看到了。
剩下一个小红,死活嘴硬。
天素便让她说出萧风藤原等人所有据点和暗号,她连夜便出发了。
上官雪峰联合罗刹国和南越率百万雄师攻打骠国,军队气势如虹,径直攻入中原云南。与此同时,横岛浪人联合罗刹王国杀手二万攻入南海,欲取道闽广杀入中原。在西线,秦王殿下李珺珵率领天降神兵五万人与忠信侯十万兵马抵御南境百万大军,另一厢瀛洲王李承瑜与飞将军程子弢在海上拦截入侵海盗。
南越、骠国中原交接处,一千多里,崇山峻岭,野兽横行。
三国交界属于中原一侧,几条大江穿山而过,将高耸的山体割破。其中一条大江名澧江,澧江以南,便是骠国和南越交界处,名延罗州,原本叫阎罗州,后来人们觉得不吉利,便改名延罗州,外号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
群山延绵之中,树木遮天蔽日,山高谷深,常年烟雾弥漫,瘴气四溢,进去的人根本出不来。
这片山叫做碧螺山,原叫做碧落山,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人只要进入这片山林,就再也不想出来了,碧落黄泉,再无此人。
湿漉漉的山谷之中,一脚踩下去,脚便陷入淤泥之中。抬头而望,树冠挨挨挤挤,缝隙之中洒下一些日光来。再望远一些,似乎是能倾倒下来的山体。藤蔓相连,遮天蔽日。
毒雾弥漫,像是游走在梦境之中一样,稍稍不慎,便殒命于此。
裹得严严实实的明月,已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走了好些天。若非她将天素那本《天下漫记》看过无数遍,若非她看过天素编撰的《古今医典》,若非她吃了无数的药久病成医,她是根本无法在这山中活下来的。身上的防身之物,除了大婚那日文暄留个她防身的暗器,还有一把陨铁打造的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这一路下来,她其实有很多机会杀掉思颖,可是她怎么也动不了手。
思颖知她身体羸弱,不怎么防备她,也没怎么虐待她。
她身上的包裹,是柳思颖的盘缠和衣物。
当初若不是这堆衣服垫着,她从飞驰的马车上摔下来,都不知会摔成什么样。
嘶……一条刺又割破她的左手指,一团红色的血冒出来。
明月看看磨损得不像样子的手指,另一手将伤口处按压住,被按压的地方成了白色。过了一会儿,便不出血了。
如何才能走出这片山呢?
何时才能走出这片山呢?
饿了就吃些菌子野果,渴了就喝些山泉树叶上的水。落雨时便躲到山洞或树洞之中,天晴时便赶路。夜间她靠着树休息,白天便一路往南。
承瑜对子弢说,天素可能活着。
她有很多时候身体撑不住,但一想到天素还活着,她或许能见到天素,她便很激动,恨不得连夜赶路。奈何身子羸弱,终究不顶事。
《天下漫记》之中写过南境风物,和她眼前所见一般无二。
遇到猛兽该如何,遇到毒蛇又该如何。幸而,她很幸运,都没遇见。
翻过一座山,她终于看见远处烟雾缭绕的村庄。定睛细视,她才发现那处村庄周围已成为一片焦土。
明月蹙眉,已顾不得身上脸上划伤,快速下山去。
走了一个时辰,她才从山上下来。离那村庄已不远,明月却不敢贸然靠近。
山中有野兽,山外有强人。防不胜防的强盗才最让人可怕。
这么几个月她在山中行走虽锻炼出很强的生存能力,但若遇到杀手强人,她也只能束手就擒。
天色已黑,明月找了处隐蔽的树洞休息。在山中这些时日,她已经习惯身上一身污垢。
在宫中如履薄冰太久,谨慎的她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