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珵细细打量虞信神色变化,心中有数,只问道:“下关在何处?”
“鹿潭岛之南。”
“那这里你就先看看,我出去一趟。”李珺珵道,他想,会不会从藤原处打听什么出来。
“殿下,外头眼下都是杀手,您还是别出去吧。”虞信有些为难,“在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珺珵道:“眼下那位老者的手臂伤得十分重,若药材不够,他的手臂很难恢复,加之又上了年纪,十分危险。”
虞信眼睛一红,又要哭,若非虞伯,丧命的就是他。
李珺珵道:“你看着此处动静即可,天亮之后我就回来。”
“那……”虞信有些不好意思,他本也想出去找药救人,没想到反而拖累虞伯,眼下只能识趣,“殿下一定药小心。”
李珺珵点头,道:“他重伤非你之责,你也不必往心中去,在这照看着动静即可。”
李珺珵想了想,又问:“可否画一张东瀛的舆图给我。”
虞信终于觉得自己有用武之地,画了一副东瀛整个舆图,各个地方标注得十分详细。
李珺珵很是满意,没想到这个家伙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李珺珵收了舆图,又看见旁边放着的几把兵器,随手拿了一把红色的剑,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殿下万事小心。”虞信战战兢兢,面容有些担忧,却是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
灰狼见主人要走,过来蹭在李珺珵腰边,李珺珵向灰狼道:“你也要守好。”
灰狼汪了一声。似乎是应承了主人的吩咐。
李珺珵想,灰狼既然听他的话,也没有攻击虞信的意思,大概确实是自己人,他放心,便纵身离去。
方才那年轻人说了一个很要紧的事,他为了文姑娘不远万里来东瀛……
这么多人找他,他眼睛受伤昏迷,会不会是那群人所为?那么,方才那人说的文姑娘,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她人又在何处?
李珺珵微微一叹,也不知那位文姑娘,眼下到底如何了。
他拍了拍脑袋,脑海中没有任何除方才那几人以外之人的影子。
他从谷底飞上了深渊,身体恢复得很好,除了想不起任何事,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既然那么多人找他,那就出去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遇到仇家。
黑夜覆盖着大地,李珺珵对着远处雪山的位置,约莫确定了方位。
他飞身往京都而去,既然那些人在找他,直接这么过去,似乎不太好玩。
李珺珵拿处一块黑布将头裹住,只在眼睛处挖了个洞。
虞信画的舆图十分详细,连京都城皇庭藏药的地方都标注好了。
不过,人家既然不是等闲之辈,很可能是钓鱼呢。
李珺珵管不了那么多,先找药材。
直到半夜,他才到达东瀛王庭。
王庭之中灯火通明,各处都重兵把守。
李珺珵身影如幻,落在最高的屋顶,挑了一块瓦片起来,又将瓦片下的木头割断,往里一看,他嘶了一声。大殿的龙椅上一女一男正□□在那颠鸾倒凤。
李珺珵挑眉,落到另外一处,又挑了一片瓦起来,借着缝隙,看到外殿内站着四个人。一个人穿着白衣,戴着高高的乌帽,手中拿着一把蝙蝠扇。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一个白头发年轻人,穿着一身紫衣。白发人身侧半步远的位置,站着一个男人,额头上系着一条布带,上头写着一个“忍”字。最边上,站着一个人,抱臂而立,是一身武靠装扮。
不过多时,水田边转身向琴门道:“秦门十二郎,如今你连武器也丢了,你也真能够敷衍人的,你这算不算食言?”
琴门并不回答。
他又转身向藤原:“文天素的事,我可以不管,可而今,你把所有人力调去找她,你当真是一点也不为大局着想。”
藤原抚弄着白发,道:“太傅大人,您这就有些不着理了,你找中原的秦王李珺珵,我找文天素,他们两个人又在一处,怎么算是不顾全大局了?您怕是忘啦,百万水师,木寒是总指挥使。我又是出人力,又是出物力,水田大人还觉得我不尽心。”
里头的动静实在大,松本摇摇头,劝解道:“不管是找文天素,还是李珺珵,你们可都别忘了,眼下还有一个人,柳文暄,他才是最大的威胁。上回李承琪和萧风还有上官雪峰三个人都没能杀得了他,就他们说此人活不了,可他们身边偏偏有个无所不能的文天素,这就很难办。而今,李承琪和萧风都受重伤,上官雪峰更是回了南境准备用兵,若是柳文暄这个人没什么事,你我几个,都有伤在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藤原道:“文天素自身难保,她的身体,我最清楚,是以,不用担心她出手救柳文暄。柳文暄必死无疑,你们的威胁根本不存在。”
松本笑道:“藤原大人,您是忘了从琴门手中救走贪狼的那个少年么?他身手一看就是出自柳文暄之手,我问了李承琪,说是他九弟,从小就跟李珺珵十分亲近。虽是同父异母,但这两个人比亲兄弟还亲。他数日前来皇宫取药材,虽被你我几个所伤,不过毕竟是柳文暄和李珺珵亲自带出来的人,虽年纪尚小,却不可小觑。”
藤原道:“你们多少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当初我一个人在中原,还不是拿下了文天素,重创了李珺珵。怎么而今我们几个聚在一处,反而畏首畏尾了?”
松本撩起藤原的白头发,啧了两声,问:“你是当真看上李珺珵的女人,还是看上了那李珺珵,还是嫉妒李珺珵啊?”
藤原并不理松本。
松本将他头发理了理,又凑近闻了闻,道:“那文天素有什么好的,又不能行房事,又不能玩弄,更别说以后结婚生子……李珺珵虽从你那拿走了解药,可文天素的身体,就上回那情形看,只要重创一次,命就会折损一半。吃了解药撑个一年半载,每动一次武,寿命便折半。你说你当初找到那些药材,到底是想她活下来,还是想她死呢?”
藤原面色从容,也不回答松本。
松本笑嘻嘻道:“就是单纯为了虐她,让后让她虐你,对吧?”他摇摇头,不能理解:“你多少有点大病。”
众人都无话。
松本最后道:“先前,我还以为水田君喜欢上文天素了,咳,水田君怎么会动情了。”
水田脸上也古井无波。
倒是藤原,冷冷扫了水田一眼,水田也回了一个平静的眼神。
松本将二人推开,站在二人中间,道:“放心,水田君连文天素的面都没见过。何况,天下女人死光了,他也不会对女人动情。”
李珺珵大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始作俑者,是藤原。
受重创的那人,便是柳文暄。
而他也昏迷着,出手之人,或许便是文天素,是他要找的人。
李珺珵眸子淡淡,文天素……文天素……
他晃了晃脑袋,还是一点影子也想不起来。
吐了口浊气,往藏药的地方飞去。先救人,再寻求根源。
李珺珵掠身到太医院的藏药阁,取了所需的药材。他才出来,左右杀手便围拢来。
水田、琴门、淳明、藤原、松本几个人拦住去路。
李珺珵瞧中间负手的淳明,哼了一声,这不是方才在那大殿上云雨的那个人么。
虽知道他们早有准备,但一下子这般拦住,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松本见到那剑,皱眉道:“柳大人,我们陛下日日盼着您归来,您身体无恙,怎么也不回来知会我们陛下一声呢。”
李珺珵不作声,这人把他当成了柳文暄,大概是因为手中的剑。
李珺珵也不和他们几个多废话,径自打了起来。
他和柳文暄的招式相似,身形相似,若非十分谙熟二人身法的,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两个人倒是谁是谁。
五人之中,除了琴门,都有伤在身,而琴门输给柳文暄过,按照武士道精神,他半年内不能再和柳文暄比武。
是以,琴门此时只在一旁观战。
另外四人都围着李珺珵此起彼落,招式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