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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异国他乡姐弟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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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稀疏的星斗同天际的烟火一同明灭。起来烧早香的爆竹声已和夜半辞岁的爆竹相交接。

草木皆兵的宫里风平浪静,除了七公主落水,就再未发生其他事。

同皇上一道守岁的大臣们各自归去,要等到正月十六开朝。

正月十六开朝,怕是有好多事要议了。

李承琪忍着怒气回到淮王府时,随即就从偏厅过来一侍卫。

他单膝跪地,垂头不语。

李承琪手中拿着一个玉把件,骤然捏紧,指甲上的血色霎时退散,只剩下狰狞的月牙白色。

“殿下……”来者声音带着颤意。

“还有什么坏消息,直说罢。”李承琪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事未成时,终究还是要用这些人。

听来人说完,铁青着脸的李承琪阴郁的神色又沉了三分。这侍卫不是旁人,正是上回李珺珵被李承琪控制时,他安排在李珺珵身边的细作,名蒋平。

孙武回宫之后,宫里的侍卫大换,长庆宫那边更是轻易不让人靠近。

幸而这么多年他培养了不少人,隐藏在宫中的各个角落,李承瑜那个残废终究成了一个无用之人,李承瑾一个不成气候的,加个明月,三个人以为不让旁人近身,就能无虞了吗?有句话说得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蒋平见淮王阴晴不定,将头垂得很低,告诉他两个消息:第一个是柳文暄被两个高手救走,他埋伏在潼关所有的杀手全部被灭;第二个是宫中派去刺杀李珺珵的太监小叶子不见了,他的亲信罗公公也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李承琪侧过身来,冷冷看向跪在地上的蒋平。

蒋平方才还算得淡然,此际,淮王的声音全然变了,手中的把件似乎十分硌手,可能在眨眼之间,这玉把件就会砸到他头上来。

蒋平将头颅垂得更低。

李承琪睥睨着他,最后低声道:“去忠信侯府,让楚侯爷过来见本王。”

听到此处,蒋平微微吐了口浊气,躬身退下。

李承琪眼中已布满血丝,不尽然是因守岁之故。长安风云瞬息万变,他眼下很是后悔,当初孙武回来时,怎么没能将孙武除掉。

昨夜父皇让陈仪进宫,拿着亢龙锏,是准备和他兵戎相见了吗?不,父皇不会如此冲动的,即便父皇对当今这位皇后不似故皇后那般深情,到底也是有情谊在的。只要皇后还在他手里,皇帝无论如何也会投鼠忌器。

这群人如果真打算鱼死网破,他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他看向隐藏在屏风之后的红衣人,冷声问:“上回让你按照画上之人找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可有着落。”

红衣男子柔声道:“殿下,那画被李珺珵涂了满幅的血污,已难以看清画中之人的真容,按照画上的找了给忠信侯和忠顺侯看过,都说不像。”

李承琪哼笑一声,停了半晌的手又开始把玩那玉把件:“在金州之时,我曾远远见过那人的身影,没有说能达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殿下怕是忘了,此人能令有龙阳之好的藤原转性,他身边也曾有牡丹和千秀夕樱这样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红衣男子依旧细声细气,不紧不慢。

“你不知,藤原此人天生长着反骨,谁越是和他作对,他就越想玩弄谁。”

“要说长着反骨,千秀怕是甚于任何人,藤原三番五次叮嘱不许杀文天素,千秀还是把文天素给杀了。也正是因文天素之死,您和藤原的交易便就此结束。他离开中原时,似乎心头颇不忿,若是没有文天素之死这一茬,藤原目前还是您的股肱之臣啊。”红衣男子温柔的声调中带着一丝调侃。

若是当初能活捉文天素,不怕控制不了李珺珵。可惜李承琪心思太狠,能杀人,绝不给人有活的机会。

李承琪后来多次想到此事,也曾怀疑自己是否错了。文天素一死,他失去了藤原这个最大的帮手,也没能按照预想中的控制住李珺珵,而今又失去了挟天子令诸侯的机会。他想了想,向红衣人道:“你去将忠顺侯请过来。”

“殿下就以为这两个人可靠吗?”红衣人几乎是嘲讽的语气。“我可曾听闻,文天素救过萧风,萧风也曾因文天素之死,跟您争执过一回。传闻文天素是个倾国倾城且足智多谋的女子,医术堪称国手,这样的人物,能令堂堂秦王殿下李珺珵折腰,难道就不能令萧风心动?而今潼关的埋伏为何没能除掉柳文暄,又是谁递给柳文暄的消息,殿下可曾想过?”

“萧风此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即便不是忠顺于我,也终究和李家的王朝势不两立,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女人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最下贱的东西。”

“殿下可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萧家是想覆灭整个李氏王朝,难道殿下登基之后,就不是李氏王朝?”红衣人拢了拢袍子,气定神闲,“殿下,您可曾想过,您这么多年韬光养晦,为了什么?是金州一役?还是原打算除夕之夜的宫变?而今皇上也醒了,陈仪为了装疯卖傻,不惜吃茅厕里的屎。殿下自以为忍辱负重,其实也不曾有人真正将殿下逼到绝路上,说来,你所经受的痛苦,不是旁人给的,是你自己给的。”

李承琪已有些怒意,他冷声道:“你能今日与我这般说话的地位,你可别忘了,是谁给的。”

红袍人长长沉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笑意,道:“李承珉何以败,李承璎何以败,殿下难道都忘了吗?这一年来您大权在握,生杀予夺,无所顾忌,殿下难道没发现方才蒋平传话时浑身颤抖吗?您以前的礼贤下士哪里去了,还是,在高位待太久,真的会改变心性?”

李承琪愤怒不已,胸腔中窜着的怒火似乎就要呼之欲出。想了片时,他还是忍住了。沉默了半晌,他才问:“你觉得该如何做?”

“殿下若要用人,就要用人不疑,若想得天下,则必须有天下之心。”红衣人放下斗篷,年轻的五官被烛火照得更加俊朗。

“卓群,你不愧是三舅最出色的儿子。”

“出色有什么用,这么多年我也不还是被卓然的光辉所覆盖,别人只晓得他,哪里看得到我。”乔卓群略有怨言。

李承琪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一年来,确实是我太过心急了。等了太久,总怕在最后关头初意外。”

“殿下才二十出头,李珺珵现下的样子,也成不了气候。”乔卓群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他续道:“方才那话,是祖父让我转告你的,他说,接下来就不要轻举妄动了,拼实力,你也并不比秦王差,若是因这些事落下把柄,反而无翻身之地。”

“外公为何不来?”

“他说以后还是少往您这边走动了,卓然离家出走,婉妍离家出走,他老人家近来也憔悴不少。”

“婉妍还没有消息吗?”

乔卓群摇了摇头。

外头天已放亮。

风雪微止。

天素昨夜陪着藤原熬到半夜,实在支撑不住,昏迷过去,一直昏睡到此时。

除夕夜的盛景,确实是她多年不曾见过的热闹。可惜,身处流落之地,眼前所见越是繁华,心中越是寥落。

藤原用药,让她年三十支撑到子时,正月初一一大早,又给她灌了药。

确切地说,是人血。她虽昏迷着,却能感受得到。

她算是看到过几回接触她人的下场了,身体溃烂得不像样子,三五日便内脏开始腐烂,最后化为一滩血水。

藤原是个怎样的怪物呢?用人练毒,用人练药,失败一次,便是一条人命。而今他开始用人血当药引子,企图控制她。若她没猜错,这人血都是按照他培养毒人相反的法子培养出来的药人,但却是个半成品,这类人应该和她一样百毒不侵,也和她一样,活不了多久。

这法子,大概是千秀想出来的吧。

怪不得藤原舍不得杀千秀,这样的天才人物,等闲是遇不到的。

年初一一大早,藤原族的各个地方主事的高官带着一年的贡品前来觐见,藤原一早便去了宫中,过了晌午才回来。藤原部作为东瀛最大的贵族,差不多手握整个东瀛三分之二的财政权利,故会被天子赐宴。

新年第一宴在这里十分慎重,类似中原的年夜饭。是以,来者并不单单只有藤原部,各大家族也会派人参加以示对其地位的顺从,如有不来朝见的,则会当做反叛力量,发兵除掉。如此一来,藤原家的新年夜宴,气势定然在众大家族和王之上。

如今二十几岁的藤原,是东瀛朝堂上最为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东瀛诸大家族都争相把女儿嫁给他。因此,为了打消那些人的攀附之心,他选择在封地朝见之时让天素出来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一则表示这藤原的女主人已经定下,一则表明他们藤原家族的稳定。

藤原和天素在主位上,天素因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她身体被透明的丝线吊着,梁上有几个人提着操控她身体的丝线,等待藤原的示下。这些流程,昨日已排演过一次了。即便是她昏迷,也能跟随藤原一道,撑过整场夜宴。

此时的她,真似一个提线木偶,被暗处之人操控着一举一动。天素也没力气反抗,由着暗处之人按照藤原的提示,提着她手臂与藤原一道跟臣下敬了一杯酒,余下的只是看着藤原应酬。

宴会直接到三更天交了更钟,藤原府邸燃起烟花,还有些人在表演烟火,热闹非常。藤原设了华帐,与天素同在华帐之中观看焰火。

天素虽喝了人血解药,也不能撑许久,到三更天她已万分疲惫,直至昏迷过去。

“晚上撑了三个时辰,这人血药引果然有效。”藤原像是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盯着天素。

他扶起天素靠在自己怀中,用狐裘簇拥着。嘱咐下人华帐抬回她寝宫。

十六抬大轿四平八稳,不让里头昏睡的人受一丝一毫颠簸。

到了府前,藤原将天素抱到榻上,盖好被子,自己又在一旁默默的欣赏起来,那样绝世的容颜,那眉睫似远山含黛,缭绕在云雾之间,此情此景,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

“你终究还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藤原对着昏迷的天素喃喃自语。

寒风料峭,雪花片片。

少年人坐在木船上,伸出手,看着远处的灯火,眼眶逐渐湿润。

与陈敬之分别时,他衣衫还算得完好,眼下,衣摆都稀稀疏疏犬牙不齐,且短了许多。

从闽地,到夷洲,到琉球,再到东瀛,本是他极其熟悉的路途,却不想半路遇到风浪,他漂流到一处荒岛上。在那里,他救了一只狼。

他认得那只狼,那是姐姐养的。

等灰狼的伤养好,他顺着琉球群岛,终于到达东瀛本土。

灰狼盯着远处灯火一动不动,它骨瘦如柴,高大的骨架反衬得它更加威严。

远处灯火阑珊,天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忐忑,姐姐,真的还活着吗?

“小辉,你跟着到这里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天朗抚着灰狼的头,它身上有被人打过的痕迹。他还记得那天夜里,灰狼独自跑掉,会不会是闻着气味跟着他们上了船,但最后被发现,将它丢入大海里了?

那还是永宁二十三年冬,这头狼又在这荒岛上挣扎了多久呢?

天朗坐在船舷上,将灰狼拉过来抱住,蹭了蹭,好像是从一头狼身上看到遍体鳞伤的自己,希望找到心中那一处依靠的港口。

一人一狼很快上了岸,灰狼嗅觉过人,一上岸就警觉起来,东嗅嗅,西闻闻。

东瀛地界,他再熟悉不过,眼下年节上,藤原很可能在京都。天朗带着灰狼马不停蹄,一路赶往京都。

不过三日功夫,便到了京都。

天朗在暗中观察了藤原府数日,藤原府戒备森严,他身手了得,夜间出入藤原府,并未有人发现。只可惜,藤原府防备太严,难以窥察。他不知,天素的住所,在藤原府的正中央。偌大的藤原府,若是贸然进去找,暴露了反而不好。

京都全是藤原的眼线,他将灰狼留在一座破庙里养伤,自己单独行动。灰狼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气息,想要跟着,奈何它受伤确实严重。

天朗发现,藤原每天过了晌午便会驾马车出门,至于马车里面有别的什么人,他不得而知。养伤的灰狼逐渐恢复,闻着味道,确定那就是主人。

它回到破庙时,对着刚刚回来的贪狼一阵狂吠。

天朗知道,灰狼是在告诉他,找到主人了。

见那狗模狗样的狼气急败坏在地上刨土,天朗无奈叹息,他蹲下身来,拍着灰狼的背,道:“你伤得太严重,且这么大块头,容易被人发现,这事,只能由我来主导,你可不能轻举妄动。”

像是在和人说话一般。

灰狼十分烦躁,前腿怼在地面,恨不得将地面咬破。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姐姐。”天朗低声道。

灰狼又狗叫了几声。

一连数日,天朗日日夜探藤原府,终于发现府中央有处安排了二十个侍女伺候。

天素被关在藤原寝宫附近的宫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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