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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莽莽冰原秦王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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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好像停了,江岚叹了一句道:“今年闻说岭南都下雪。北边冬作物与家畜都冻死了很多。”

江峰道:“那些流民从河南到淮南,再到江南,都是一路被风雪逼着才南下的。”

天素在一旁捣药,钱侨道:“快去给老夫做点吃的吧。”

他的肚子也很适其时地叫了一声。

北风吹着廊下的冰柱折断,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天素忽想起前日夜那个骇人的梦,他被万箭穿心,轰然从城头坠落……

攻打伊宁城之日是冬至,如今已过了小寒。

寒气一日强似一日,压迫着人间所有欢欣。无疑,这又是一个灾年,怕是有很多人熬不过这个寒冬。

天素忽想起明月,她是最怕冷的。小时候总喊她到宫里去陪着一起睡,这么多年,她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如今过得如何了。

白雪飘飞掩盖了巍峨城阙,明月临窗而坐,正在翻阅那本游记。

有一处写到一个道士的话:“太极通经络,运动则阳生,可祛寒气。”

后边又用小字补充了一句:“明月可试此法。”

明月鼻子一酸,眼泪落在泛黄的纸上。她忙将泪渍擦干,轻轻吹了吹,生怕纸张弄破了。

婢子朱缨过来道:“殿下已是要出阁的人了,要好生保养才是。”

是啊,她就要嫁给柳文暄了,可她心里,不知怎的,了无向往。柳文暄于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她好像一直没想明白。

长安至今未收到明日的消息。他从八月初六便离开了长安,至今竟无奏报传入京中。她什么也不问,心底却是明白的。

明月坐在雪白的狐裘榻上,将那本游记抱进怀里,看着炉中炭火,沉沉睡去。

半个多月来,程飞和赵安来与乔卓然又各自带二千人马进入深山寻找,依然无结果。

绵延三十里的雪山坍塌处,无数人在雪地里刨雪,什么也没发现。

众将士心中沉沉。程飞深邃的眉眼间也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他道:“大家要相信秦王殿下,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王春猎时几乎殒命,不少西征军都亲自参与过搜救。他们见过当时秦岭的杀手,见过当时的惨状,最终秦王还是活着回来了。

是以,他们此时也相信,秦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毕竟,也未找到陈晋的尸骨。

大半个月,秃鹫盘桓的伊宁城外,双方将士战死的尸身已被清理干净。黑甲军的尸首都被焚烧。西征军牺牲三千五百多人,将士们收拾了他们身上的信物整理好,将英雄的尸身埋入雪山之中。

直到过了腊八,伊宁城才略微恢复了些人烟。

那次城中爆炸,死伤数千人。商贾们纷纷逃离这座令他们经历地狱般恐惧的城池。

西征之战,以少胜多,算得大捷。

只是,秦王殿下不知所踪,这始终是压在众将士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陈晋如魔似鬼,杀了两代帝王,程飞和赵安来不敢掉以轻心,奏报已发回长安,他并未告知秦王失踪的消息。

城中寂寂,听说这里曾有十万人居住。眼见,是城阙破损,瓦砾零落。

程飞和赵安来登上新修好的城墙眺望,脸上没有喜悦之色。

郭伟带了一部分木匠在新修城楼,将将起了地基。

锯木头的声音嗡嗡作响,凿木头的声音叮铃叮铃。旧城楼的柱基被木车运上来。被俘的一万多黑甲军脚上都戴着铁链,在地上运木头。

只有在这里,才勉强看到一丝生的气息。

程飞从阿都那口中得知了他们还在城里藏了许多火药,随时可以把整个伊宁城毁掉。但火药藏在哪里,阿都那只字不提。他的甲骨被刺穿,挂在牢中。血一滴一滴从他脚趾尖滴落在幽暗的地牢里,发出阵阵腥涩恶臭。

伊宁城往日的车水马龙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城中还有细作,隔三差五的就有地方爆炸。

程飞又着人去高昌调了一批细犬过来,查找炸药所在。

看着稀疏人烟,二位上将心头沉沉。

赵安来道:“陈晋一日不伏法,此地一日难恢复昔日盛景。”

洪磊禀告道:“这里的人逃了一批,一部分人躲到城南的山窟之中去了。”

程飞的儿子也不知所踪,大家都知道他心中其实一刻也未轻松过。

还有十几万黑甲军不知藏在何处,程飞和赵安来并不敢掉以轻心。只要陈晋没死,西域永远无法真正安宁。

他们其实已经猜到,秦王殿下被俘。

莽莽雪原,一处冰牢中,李珺珵被挂在冰柱上,他的脸色乌青,耳旁传来嘈杂的喊声。

他好像一直在混沌之中。

那日雪山崩塌之时,他飞往另一座山峰,追来的陈晋说了一句话,他一愣神。陈晋在上风头撒了一把粉末,他头一昏,整个身体轰然下坠。陈晋甩出金鞭将他勒住,他只感觉到猛然撞在冰面上脑中的轰然,然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殿下……”

真的有人在喊他,李珺珵稍稍睁开眼,雪光刺得他眼角滑出泪水。他又闭上眼睛。

“殿下……我是子弢……”被挂在冰柱上的程子弢一直在喊。他用力抖动着手,铁链和冰面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殿下你醒醒啊,秦王殿下。”

李珺珵缓缓睁开眼,终于适应了这刺眼的光。他才发现,程子弢遍体鳞伤。

“子弢。”喊出来,他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程子弢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他道:“殿下,我们现在是在北庭。您三日前到,一直昏迷着。”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李珺珵嘶哑着声音问。

程子弢已无心关心秦王脸上的擦伤,他神色焦急道:“今日是腊月十九,大寒节。”

大寒,一年中最后的一个节气。

他眼眶有些热,原本想着,战事结束,他回去接她。结果陈晋告诉他,楚睿卿已死……

这么说来,当初他收到楚叔父的飞书说先去余杭再回长安的密信,也是假的。那么,天素会不会也收到假的飞书,被支去余杭呢?

这背后之人,又是谁?

饶是疑窦丛生,他也无法挣脱手边的铁链,身上毫无力气。

程子弢从未见过秦王殿下落泪,这位从小就天资无匹的神祇,竟然落泪了。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劝解。

良久,李珺珵才问程子弢:“你可知西北的战事如何了?”

程子弢道:“我也是听外面的人吵架才知道一些,西征军大捷,我们以七万人击溃了他们二十万人,拿回了伊宁城。”

程子弢浑身是伤,精神却很好,他又道:“殿下,我九月时本领着部下去打探敌军消息,没想到遇到偷袭,便被他们抓来北庭了。”

北庭去长安,五千多里。天素若和他一样收到假的飞书,又当如何?

李珺珵道:“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程子弢摇了摇铁链,似乎在提示他们的处境。

李珺珵抬头看看手,再看看脚,整个人被挂在空中。

冰牢中,铁链穿过冰柱,钉在崖壁上。他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李珺珵正要说话,程子弢道:“殿下,您嗓子嘶哑成这样,您先不要说话了。我告诉您这边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及可以突破的一些地方。”

程子弢一一细细讲来。

他在这里三个多月,一直被这样吊着,每天早晚都会放出去解决三急,其余时间,连吃饭都是吊着。

程子弢指了指前面那个钉在钉子上的铁环道:“他们将会用这铁管将食物吊起来,食物可能是生肉活着别的动物的内脏,很少提供熟食,只要保证人不死就行了。但是,食物里放了软骨散,吃了浑身无力,不吃饿得难受,更加浑身无力。”

苟且偷生,莫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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