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去到雪山圣族找解决方法再赶回来吧?这时间耗费的也太多了。”
苍苔拍了拍手掌上的灰,抬眼看了下墙的高度,扇动着翅膀欲强行从半空闯入,结果整个火山博物馆像是被一个玻璃罩保护起来,完全不给人进去的机会。
想要进去,只有从门进入这一个办法。
“靠,这首领什么情况?又要我们接委托又不让我们走点捷径。”
“轰隆”一声,乍起的雷电穿过重重雾霭、突破山岚,如聚光灯般照亮了躲避灾黑暗中的少年。
正当众人愁眉苦展之际,许犹春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视线,他回望过去,少年正站在他们不远处,闪烁的紫光映在他高大瘦弱的身上。
见许犹春发现了他,他也毫不闪躲,缓步上前,同时伸出手,对准了那充满雪山寒气的门锁,嘴里正喃喃说着什么。
下一秒,一道蓝色的火焰从他手心毫无征兆的出现,涌向门锁的方向。
“雪时,小心!”许犹春慌忙将雪时扯近自己身边,与他撞了个满怀。
蓝色的火焰落在门锁上,瞬间燃烧起来,火焰包裹着那门锁,寒气顿时被炙热包裹。在那剧烈的火光下,许犹春竟仿佛看出了雪山的模样——
蓝色的火焰不知何时,悄然化成了冰雪覆盖的雪山。
“咔哒”一声,火焰燃烧殆尽,门锁随着蓝色的光化成灰,消散在风中。大门在短短几秒内就被成功打开。
少年抬步走近许犹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傲意,“我说了,我能帮你们进去。”
许犹春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忽的瞥见转角处传来的光线和低语声,知道是轮换的守卫要来了,急忙吞下询问的话语,一把拽起雪时快速溜进了空荡的博物馆内,等再回神时,那少年竟又不见了。
“算了。”
雪时细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博物馆内响起。他弯腰凑近许犹春的脸庞,细腻的指腹轻轻揉了揉许犹春蹙起的眉心,抬手擦拭掉他脸颊上意外落上的灰。
“先不去管他了,时间有限,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许犹春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打量起博物馆火灾后的部分。即使被大火吞噬,但依旧能看出他昔日的辉煌。
偌大的展厅现在只剩下两个部分,一个是历史介绍,一个则是模型展示,而模型展示馆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许犹春本想跟着雪时先去了解下火山族的历史,却在路过模型展示馆时,脚步情不自禁停下。
整座博物馆此刻深陷黑暗之中,许犹春凝望着那深沉的黑色,仿若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他不断向前——
实际上,许犹春也这么做了。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向前、再向前,靠近一些,直到他去停下脚步,整个人已经被黑暗吞噬,而此时此刻他的身前,正矗立着一个高大五米的火山模型。
斯普润火山——身边的展览牌上赫然出现火山的名字,并加以介绍。
它是整个银斝星上最大、历史最悠久的火山。可以说,火山族就是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他曾喷涌出的岩浆,形成了火山族脚下这片肥沃的黑土地。
同时,也是它在几千年前喷发时带来的物质与天空交融,形成了银斝星的这种极端特殊天气。
并且,与其他火山不同的是,斯普润火山的中间是空洞的,但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让人看不真切。同时从那空心处蔓延开来的,是一道通往地面的缺口。
也就是说,人能够从这个通道进入到整座火山中。
“传言,雪神就存在于斯普润火山中看不见的地方,得到雪神的祝福,可实现任何心愿。”
展示栏下方的这行小字引起了许犹春的注意,看来他得让苍苔来这一趟。
他转身欲离开,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不知从什么地方掉落到许犹春的脚旁。
他捡起定睛一看,是一个看似才十几岁的少年,少年洋溢着最真挚的笑容,在同斯普润火山合影——
但许犹春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很不对劲。
少年虽然看似是在和普通的游客一样,和火山合影,但无论是角度、还是少年的站位,都在无声的透露出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他更像是在同火山的空心处合影。
换句话来说,他在和雪神合影。
许犹春走到窗前,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仔细打量着少年的面容,越发觉得熟悉。
这人,不就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吗?
意识到这里,许犹春突然被一阵滚烫的热意包裹着,原先寂静的场馆仿若颠倒的空间,无数嘶吼尖叫声刺破许犹春的耳膜,让他迫不得已蹲下身捂住耳朵,无助的靠在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场馆才恢复宁静——不,应该说场馆一直都没变,是许犹春不知为何踏进了另一个空间。
“许犹春——”
突然,一道空灵的男声响起,长长的尾音回荡在展厅内,那消失不见的少年再次出现在许犹春身前。
可此时此刻,他已不再是许犹春记忆里模样,也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同他们一般大的成年男人。
男人不同于火山族常有的红发,而是一头长到脚踝微卷的蓝发。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目光深沉凝重,薄唇轻抿,整个人疏离平淡,像极了冬日皑皑白雪下,孤独燃烧着的蓝色火焰。
破碎的窗户让风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微微掀起男人蓝色的长袍,他赤着脚,脚踝处的银铃格外亮眼。
男人从还未缓过神的许犹春手中拿走那破旧的照片,眸光柔和了片刻,小心翼翼将其揣进口袋。
“许犹春,我是困柳,但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我知道雪时不会给我和你单独见面的机会,所以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用了点幻术将你带来这里。”
他垂眸看向远处的黑暗,唇角微勾,“看来雪时发现了我设的迷障,我得说快些了。”
他面色紧张,双手死死按住许犹春的双肩,语气急促,
“许犹春,你必须再去一趟斯普润火山,将你落在那儿的东西取出来。不然,祂会一辈子困在里面,两族的关系也会一直僵持,斗争永远不会结束!”
许犹春怔怔望着面前困柳的薄唇,他的声音在耳边却愈加细弱、乃至模糊。巨大的眩晕感充斥着他的脑海,他开始听不清困柳说的话。
去哪里?什么东西?祂...又是谁?
困柳缓缓闭上了嘴,他知道那法力又开始自动屏蔽任何有关他过去的记忆了。眼看屏障法力愈加薄弱,困柳瞬时打破窗户,蓝色的衣袍伴随着风在半空飘荡,像极了那团蓝色火焰。
他无声叹息,当整个黑暗的空间再次颠倒,巨大的破碎声响彻整片天空时,劝慰的声音伴随着他消失的身影飘散在空中——
“许犹春,再不济,去看看你脚踝处的银铃红绳吧。”
就那一秒钟,许犹春的思绪像被蚕食吞尽,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己仿佛一叶浮萍,身处在汹涌的潮水中,又像是置身于浓雾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
剧烈的晃动感让他睁开了眼,入眼帘的不再是刚刚的黑暗,透亮的月光洒进展厅,他跌落在火山模型前,身前都是碎裂开的玻璃碎片,甚至双腿、双臂上都被划伤了些口子。
他知道,雪时破解了困柳的迷障,他从幻术中醒了过来。
“蠢蠢!”
雪时担忧的喊声嘶哑甚至破了音,可见他的心慌。
可许犹春没有如以往一般先抬头看向他,而是将视线缓缓转向另一个方向,看向了自己的脚踝处。
此刻他终于明白困柳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脚踝处,赫然绑着一条银铃红绳,与雪时手腕处的那条相互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