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默默念出了那个名字。
圣徒,维罗妮卡。
竟然是这样。
埃弗斯特没有别的维罗妮卡。而我所认识的魔鬼维罗妮卡,正是从前的光明教会虔信徒。
圣维罗妮卡,只能是她。
对于这一点,我已经有所猜测。维罗妮卡曾是圣徒的真相让我有些惊讶,却也让我觉得合理。
我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从以前维罗妮卡和其他人的相处中,隐约就可以看出端倪。玛德琳老师和西蒙神官都很尊重维罗妮卡,玛德琳老师把维罗妮卡视为朋友,而西蒙神官对维罗妮卡的态度则透着一股尊敬。
我以为,过去的维罗妮卡,大概是一个和西蒙神官地位仿佛的神官,一位教廷的红衣主教。
但是现在看来,事实不仅于此。维罗妮卡是一位圣徒。
光明教会有两种圣徒,一种是在世时俭朴高尚,笃行教义,死后被封为圣徒;另一种是神眷者,在获得神眷时便自动加入圣徒行列,在世时便是圣徒。
魔鬼是背弃神的虔信者,犯下了渎神的罪行。以这个定义来看,维罗妮卡应该不是前一种圣徒。因为很明显,一个人只能在活着的时候做渎神的事,而做下这样的事之后,就绝不可能被封为圣徒了。只可能维罗妮卡原本就是神眷者,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她选择背弃神。
如果维罗妮卡曾是神眷者,那么,西蒙神官对她的态度也可以理解了。据我所知,神眷者非常稀少,经常断代。神眷者一旦出现,就会受到所有信徒的拥护。在光明教会内部,神眷者的地位仅次于教皇。所以,尽管西蒙神官曾是红衣主教,他对维罗妮卡态度依然很恭敬,他也经常去找维罗妮卡。
等我回过神,我已经在书架前站了太久。我活动一下酸麻的四肢,目光掠过满架子的手抄本。这些手抄本的笔记一致,应该都归属于维罗妮卡。我从中抽出几本手抄本,果然发现,它们也有扉页,只是扉页都被小心撕去了,只剩下书脊处短短的纸茬。
维罗妮卡应该是不想谈过去的,这从她对待西蒙神官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了。之前,她劝我不要太听西蒙神官的话,那之后我也没再见她和西蒙神官来往过。也许,这些扉页上的印鉴都是维罗妮卡撕掉的,她不想过去的事留下痕迹。只可惜,抄本太多,没有撕干净,还是留下了。
我把圣维罗妮卡印鉴摹了一份收好,再把原书放回书架。然后,拿着几本手抄本,我去了西蒙神官的办公室。
西蒙神官刚好在。
“怎么样,路易莎,你的论文有什么问题吗?”
“嗯,有要请教您,”我说,翻开手抄本,“有几个地方我不明白,您能帮我看看吗?”
西蒙神官仔细辨认了一下,说:“这里指的是一个古老的圣徒,约伯,他是神眷者。关于他的记载很少,你不知道也正常。这里讲的是约伯通过了神的三次考验,成为了神的眷者。”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神眷者?我好像很少了解到相关的内容。神官,您能给我讲讲吗?”
“当然可以,”西蒙神官笑笑,“在光明教会的教义里,神眷者的神性超越了人性,是神在人世间的代言人。被教廷认定的神眷者,一共有二十几位。”
“那么,现在的教廷还有神眷者吗?”
“没有了,”西蒙神官的笑变得很微妙,“上一位神眷者出现在八十七年前,她是最后一任耐兰大主教。这么多年来,教廷再没有一个神眷者。”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颤,很怀疑这就是维罗妮卡。但是,我不敢再问下去了。我又问了几个不相干的问题,匆匆告别了西蒙神官。
我又一次去了藏书室,不过,这一次,我查阅的是耐兰历史。耐兰一直设有大主教,直到几十年前,这一职位才被废除,为四个地区主教所取代。我快速翻找,终于找到了最后一任耐兰大主教的名字。
圣维罗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