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崔影自认书香门第、受过高等教育,家世和容貌都没的挑。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在公众场合受到这种羞辱。
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还是姗姗落下。
大厅里暖黄的灯光照着崔影柔弱的身躯,她满脸写着委屈和不可置信。自动旋转门处人来人往,见到她这副模样的路人,都要忍不住叹一句我见犹怜。
夏清渊面不改色地端详着她,疑惑地问道:“她要真是抛弃了你而攀附我,你指责她有什么用?不应该多反思反思自己吗?”
她本就气场强大,说话不疾不徐,还带着理所应当的语气。
旁观者若跟着她的思绪走,很容易认为崔影的确在无理取闹。
但当夏清渊倒打一耙,又更显得咄咄逼人了些。
有围观的人站在不远处,装作看表等人的样子,实则伸长了脖子想打探这边的状况。
崔影白净的脸上显现出一片潮红,她睁大了眼睛,失望地抽噎着对陆希音说:“我怕你误入歧途,才好心提醒你,结果你居然伙同你的新欢来羞辱我……”
她眼眶红肿,抽泣的声音微弱,委屈的情绪却很浓烈。
陆希音不愿意同她争执,也不愿意让她难堪,毕竟曾是自己的女朋友,她还是希望两人能好聚好散。
但崔影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朝自己泼脏水,确实有些过分了。
陆希音眼里光华流转,目光直视着崔影,一字一句道:“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无论我现在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陆希音本就生得清冷,平日里温柔惯了,才会让人忽略掉她的容貌。此刻,她神情凛然,竟让人生出无端的寒意来。
崔影被她冷冽眼眸中的锐利而冰冷的怒气吓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角落里有一些人还在探头探脑,陆希音假装没看到,垂着头轻声对夏清渊道歉:“抱歉,打扰到夏小姐了,我送您去电梯。”
夏清渊倒没感到困扰。
陆希音本来就不是她的秘书或生活助理,一个家庭教师,在她不舒服的时候帮了她一把,她自然没有资格挑剔什么。
“小影!怎么还没上来啊?”
陆希音刚迈开脚,就听到了一个伪善而令人厌恶的声音。
崔影的母亲。
这个声音,一年前曾是陆希音的噩梦。它打破了陆希音骄傲坚强的面具,将她对爱情的期盼在无数个深夜里击碎得溃不成军。
崔母站在楼梯口,扶着扶手,大声呼和道。
陆希音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处人流汹涌,她不能把局面变得更糟糕了。
崔影没有回应,崔母却顺着女儿视线痴痴张望的方向看到了陆希音。
几分钟前,女儿趴在窗台等客人来,忽然说看到了朋友,要下来打个招呼。
这种私密性和安全性都极好的餐厅,是不会有大问题的。她没多想,便应允了。
谁知女儿迟迟不回来,她放心不下,便下了楼来看看。
果然看到了这个小狐狸精。
崔母一直对陆希音没有好感。
一年前,当崔母知道女儿交了个贫困潦倒的女朋友时,她就利用自己在科技大学的人脉调查过这个女孩子。虽然成绩不错,风评也可以,但是家庭条件差得一塌糊涂。
差到会拖累小影几辈子都喘不过来气的程度。
崔母还记得,她看到陆希音的入学表格时,内心玩味又复杂的情绪。那张表上的照片,是陆希音的高中毕业照。在一众纯素颜灰头土脸的照片中,陆希音美得格外标致。
自然纯粹的山水画,自有其优雅动人之处。
崔母的脑海里只剩下“祸水”两个字。
空有美貌,却没有家境倚仗的女孩子,考上盛川最好的大学,试图通过崔家在学术圈的人脉出人头地,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自家的小影,只是被这个女孩子的容貌迷惑了而已,日后还是要回归正途,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来。
崔母由衷地厌恶起这个品行不端的女孩子,却不忍心直接伤害女儿。只好迂回找到了陆希音,要求她出国一年,离开小影。
她本以为,在陆希音出国的这一年里,她对小影的多方劝导,小影是听进去了的。
可今日一见到小影的泪水,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前功尽弃,胸口腾腾升起一股火气,想要发泄出来。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崔影:“妈妈怎么和你说的?陆希音就是个费尽心思往上爬的人。你没看见她又勾、搭上了一个有钱人吗?这样的人值得你哭吗?”
说着说着,崔母甚至生出了些对女儿的不满。
对着陆希音这样心机深沉的人黯然神伤,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陆希音听惯了污言秽语,最信奉“清者自清”的道理,本来是不屑于反驳的,可夏清渊站在旁边,她忽然不想让自己被泼脏水的狼狈模样被她瞧见。
只见了这两次面,每次都在被骂,夏清渊会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的确是那种爱傍富婆的人?
以后还怎么继续做上门家教?
陆希音抿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反驳,却在余光里看到夏清渊事不关己的淡漠神色。
她忽然泄了气。
她平时就是乐于助人的人,所以今天碰到夏清渊不舒服,才想着给她买些暖宝宝贴什么的。
但也许,这在夏清渊看来,就是旁人口中司空见惯的“献殷勤”吧。
而夏清渊住在高档豪华的别墅,陆希音也是知道的,这岂不是更加印证了,她是看上了夏清渊的钱才照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