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顿了顿,垂下眼仿佛在隐忍什么。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极为轻浅,微末得我都忽略了过去。
“Do it .”做吧。
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倏然断裂。所有的警惕与不安在顷刻间转化为另一种热情。澎湃地在血管轰鸣。
在这个糟糕的夜晚,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路径。
“这可是你说的。”对准唇型优美的那抹殷红,我一口咬了上去。
***
……一定是疯了。
几个小时后,我从昏睡中惊醒。太阳热烈的光线洒满了整张脸,明晃晃得眼前出现一片白光。
我抬手遮住光线,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白漆墙壁,顶上莲状吊灯。
“……”
摸了摸身下的床,我坐起来开始沉重地思考——有关昨晚疯狂的天台,疯狂的我和他,疯狂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难道我已经达到日思夜想连做梦都是他的地步了吗?
不可能吧?
我左顾右盼,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指纹解锁,划开,翻出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沉睡的青年侧脸宁静而美好,柔化了锋利的轮廓。然而被汗水打湿的额发,眼尾晕染的殷红与泪痕,手腕上红肿的勒痕怎么看都被蹂·躏得彻彻底底。
我老脸一红,默默地把这张照片拉入了隐私系统。需要指纹密码双重保险才能解开。
好在破案了,天台上的所有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一厢情愿的美梦。
我悄悄松了口气,一时间又怅惘地意识到真的不会再见了。
老爸回来了,法庭有他对付。和杰森的契约结束了,我也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了。
我抱紧手机,缩在床头,觉得心口有点发堵。
眼看着失恋的泪水就要凄凉地划过眼角,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教导主任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方跳动,这下眼泪全被吓得憋了回去。
爱情悲剧还没开始上演就被沉重的生活咔嚓一声NG了。
***
几分钟后,我站在厕所里,一言难尽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的这件粉粉嫩嫩的小兔子连体睡衣是个什么玩意儿?
本来个子就不高,这让我看起来更加幼态。
这是杰森帮我换的吗?
果然是图省事儿所以才选的这个吧!人塞进去,拉链从脚拉到脖子就搞定了。
但是兔子!何必呢?来只猛兽也成啊!身为一只alpha的自信心稀里哗啦碎一地。
我嘴唇颤抖,没等重新拼凑起人格尊严。
领导电话又来了。
这残酷的现实能让你前一秒伤春悲秋,后一秒柴米油盐。
工资再扣就吃不起饭了。
五分钟后改头换面的我从厕所里冲出来。上身一件黑白拼接中袖,下身宽松长裤搭配增高鞋。
“对不起对不起……”我卑微地抱着手机听领导破口大骂。却因为找不到钥匙和公文包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好在今天是下午的课,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十分钟轻轨,五分钟在路上买个三明治,剩下时间完全能把内容再回顾一遍。
进度已经落后其他文学课老师一截了。这次必须把上世纪文学发展历史结束,才有时间进行莎士比亚戏剧精读分享。
至少还剩下吃饭钱,房租相信富家女尤娜能暂时接济我。我可以拿之前抠了两天的夜翼同人图作为回报。
我苦中作乐地盘算着,拿起好不容易找到的公文包和钥匙。嘴里信誓旦旦地跟领导保证。
“下午上课前一定会赶到……您放心,我的状态很好……”
我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
他从呆若木鸡的我手里拿过手机,对着另一头的人说道:“她今天来不了了。我替她请假。”
另一边的领导似乎愤怒地在说些什么。
他不耐烦地咂嘴,在我乞求的眼神中将手机递给了身后跟着的拉克。她的脸上挂了彩,神色憔悴,右手包着白色纱布。即便如此依旧恭敬地接过电话。
“处理一下。”
企鹅人敲着他的雨伞,脸色阴沉地从狭窄的门框勉强走进女儿的公寓里。他挑剔地审视着这个不足一百平米的狭小空间,无声地沉默更加令人感到压迫。
“父亲。”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找我。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今天是工作日。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谈。”
我的父亲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那个打电话的家伙,我会找人和他好好谈谈。”
他双手合拢支着长长的伞柄。坐在沙发中间,示意手下给我搬一张椅子。
“不用,我自己来。”我从下属手里接过椅子,不情愿地坐到他对面。
“昨天是个意外。”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有人在追杀我,戴着猫头鹰的面具。而且还是不死之身,我和拉克……”
“闭嘴。”
父亲敲了敲他的伞。整个臃肿庞大的身体向前倾,鹰钩鼻两侧的眼睛亮得惊人。单绅士镜反射出骇人的光线。
“我不听这些废话。路路。”
每当他用小时候的昵称叫我,都意味着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实际上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现在,告诉我,你和那个红头罩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