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寻就是看中这点才下的狠手,正得意时,突然心口剧痛,手中力道随之一松,让张灵逮到机会,手脚并用地反扑上来,死死压在床上。
张灵见她虚弱,对着她的头又敲又打,揪着她的头发往床上撞。
应寻紧紧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这些疼痛根本就是小打小闹,最严重的是,她的心脏疼得像在被万千只蚁虫啃食!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眼神冰冷,是体内的蛊虫发作了。
其实她本是深渊域主之女,六岁进入培星阁作为魔尊亲卫培养,被种下了蛊毒,十四岁因天赋低下被逐出培星阁,发配到膳房。但体内蛊虫无人帮她解除,每隔三月就要发作一次,必须去魔务署领取解药。若不能及时得到解药,将会全身溃烂致死。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自己在这段时间领取到的都是品质最低下的解药,勉强能缓解疼痛,保住性命,但对修炼大有害处。
她已经吃了一年,再吃几次连现在筑魔期的修为都要保不住,她是吃过苦头的。
她要彻底解除体内的蛊毒才行。
应寻缓了好一会,脸上已经被打得红肿,终于攒出力气将张灵推下去,忍着剧痛背上包袱出了门。
——
正午刺目的阳光下,凡界临墨镇的空气中都散发着食物的香气,间或有小孩从人群中间穿过,应寻仰起头感受着这份在魔族几乎感受不到的温暖。
她吞了在魔务署领取的劣质解药,立即跟着副总管吴大通过传送阵来到凡界,采购魔神节所需的食材。
这是件肥差,膳房的人都削尖脑袋想要来,应寻为了这次机会就是蛊毒发作也要来,这是她唯一可以办自己事情的时候。
上辈子她当上魔尊后找到了彻底解蛊的方法,根源在于一种由魔目夜蛾变异来的凡界妖兽身上,其血肉内丹都可解蛊,算算时间这会儿正是它出现的时节。
有个拿风车的小孩嘻嘻哈哈撞到应寻身上,给她撞得一踉跄。
应寻眼疾手快,反手推了他一把,小孩摔了个大屁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吴大听见动静,回头盯住她,“都给我仔细点,这些是给魔神准备的贡品,出了差错小心脑袋。”
应寻收起嘴角的笑意。
一行人到达镇上最大的酒楼,唯有吴大一人坐下,其余人一律站着伺候,尤其张灵的亲弟张石,前恭后倨地给吴大端茶倒水,松肩捶背。
应寻瞧着讽刺,以前还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膳房副总管都这么嚣张,排场比她当魔尊的时候小不了多少。
她说:“我内急,去趟茅房。”
“滚滚滚。”吴大乜斜着眼,“女人就是事多,不知道带你这贱人出来干嘛。”
应寻充耳不闻,转脚就从酒楼后门出去,跑过两条街,轻车熟路走过一家灵器铺。
店门脸不大,要不是门口坐着的瘦削男子总是有气无力地叫卖一句,真的很容易错过。
应寻这次也差点跑过头,赶紧收住脚,往回走了两步:“齐老板,最近有消息没有?”
“哎。”齐放抬头,眼神放光,“小丫头你可来了,这回有消息了。”
应寻:“快给我说说。”
“跟你之前说的一样,咱们镇西南边的山里出现了一只妖兽,长得像扑棱蛾子,但个头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飞起来遮天蔽日的,已经伤了三个人。上个礼拜,玄云派来了几个修士除妖,结果妖没杀死,自己负伤两人。不过听说他们求助了仙界,估摸这几天仙界的人要过来。”
这只妖兽对应寻颇为重要,她得听听仙界派的是哪个宗门。
齐放听了她的问题,眼神不屑:“我跟你说了你还能认识不成?”
应寻抿起嘴,她好歹是做过八十年魔尊的人,现在虎落平阳,什么人都能瞧不起她了,她拍了拍桌子:“仙界九重境三百五十七宗,只要叫得上名的我都知道,你只管说。”
“真的假的?”齐放瞪起眼睛,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些憧憬,“云涧宗,听说过没?那可是下三重境里拔尖的宗门,咱们这些修士要是能进去,真是祖上积大德了……”
云涧宗!
应寻有一瞬间的耳朵轰鸣。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云涧宗?
上辈子云涧宗弟子前赴后继来她这里送死,一个个在魔界大牢里咒骂她是女魔头必定不得好死,皆因为他们的宗主段轻羽被她困在魔界。
那时候她已把段轻羽纳进后宫,绑在床榻,日日磋磨,让他像只被折断翅膀的白鹤,垂死挣扎。
她至今仍记得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以至于现在回想都有些燥热,赶紧止住回忆。
百年后的云涧宗已跻身仙界上三重境,比现在强盛许多,不可同日而语,她不指望能偶遇什么“熟人”。
她说:“他们要是来了,就按我说的做。”
“行嘞,偷偷给他们放追踪符是吧,包在我身上。”
“多谢。”应寻指着货架,要了二十二张符纸和一个容量最小的储物袋,交钱的时候摸了把见底的钱袋子,少拿了一点,把铜钱摆在柜台上,见齐放要数钱,立马说:“我得赶回去干活了,去晚了要挨打。”
“行!”齐放对这个机灵的小姑娘颇有好感,摆摆手,“快去吧。”
目送着她离开,齐放继续点着手里的钱。
结果他整整数了八遍,次次都差二百文。
应寻这个坏丫头,怪不得溜得那么快!
正骂骂咧咧的时候,他感受到几道灵气向这里靠近。
绝不是寻常修士的气息,齐放点钱的手骤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