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查清案情,缉拿幕后真凶,依照林昭昭从前受托的思路,就得从迷局中的获利入手,分析做局的人得到了什么,再由结果倒推行为。
“散播瘟疫,又费心研制药物,让疫病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那么他们的根本目的,就不是要谋取某些人的性命。如果疫病真的在骧国蔓延,那么这伙神秘人最大的收益,便是民心,只要他们手中握着治疗疫病的特效药,那么就能拿捏所有患病的民众,不仅病发时病患们对他们予取予求,在痊愈后也会对他们感恩戴得,海宁镇就是例子。
再一个,通过贩卖药物,这些人也能快速敛财,若是在生死关头,大部分人都只得倾尽家财,换一个活命的机会,这件事若是成了,称得上是名利双收。”
林昭昭所言极是,这些人做这么大的局,拿人命去赌,最直接的收益就是名与利,而所有更大的图谋,包括权势地位,都离不开名与利的支撑。
若非当时林昭昭在刘慷处发现了海宁镇一案的线索,等到这些人真在骧国炮制起一场大疫,一切就都来不及了,反观此刻,他们不仅可以对疫病提早防范,治疗疫病的药物也在青羊谷的手上,事情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虽然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但朝廷上必须尽早做出防范和应对,陆鸣筝修书一封,派属下尽快进京,将此信送到皇上手里,事关重大,不得不防,如果一切真如他们所设想的那样,那动摇的不仅是皇权国本,更是整个骧国的根基。
“有人吗,有人在吗,白大夫!开门啊!救救我家娘子!”
如今已是深夜,可叩门的声音又急又响,那喊门的汉子声音里隐约夹杂着哭腔,白皎连忙将门栓取下:“怎么了,你家夫人可是突发急病?”
“是难产,我家娘子自从疫病康复之后,身子就虚的厉害,这几日断断续续见红,直到今日破了水,却迟迟难以生育,眼见着人就要脱力,到那时只能是母子俱亡!还请白大夫跟我走一趟,救救我家娘子吧!”
白皎听完,急忙拿了药箱就要跟着人去,程峰拍了拍林昭昭:“妇人生产,为师不便跟着,你跟着去一趟,保证白丫头的安危,也看看哪里能搭把手。”
林昭昭点了点头,跟在白皎身后,那汉子明明身上没有功夫,更别提运起轻功,可在情急之下,跑得竟也飞快,白皎和林昭昭紧紧跟在他的后头,跑过了两三条街,才进了一处瓦房,床上躺着的,就是那名待产的娘子。
鲜血已经染红了床铺,那名娘子气息奄奄,已经命悬一线,白皎连忙拿出一副催产的药粉,吩咐汉子热烈酒来,淬了给产妇灌下,又在产妇的几处穴位上扎针,吊住她一条命,林昭昭在一旁,为白皎递热水和毛巾,一盆热水很快就染得鲜红。
产妇已经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服下催产药后,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剧烈喘气,产妇使不上力,白皎只能伸手为其助产,羊水混合着血水,产妇身下已经湿透,白皎艰难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婴儿的头颅。
林昭昭在一旁看护着产妇,看着白皎的举动,也忍不住跟着提了一口气,她的身后,丁二七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林昭昭回头看了丁二七一眼,丁二七示意林昭昭往前看,原来已有鬼差守在床头,那孩子已经没了。
想起长乐镇鬼差的叮嘱,林昭昭只能假作看不见那鬼差,好在鬼差的注意力也只在丁二七身上:“丁二七,你怎么也在这里。”
“闲来无事,四处逛逛。”
海宁镇上因为一场疫病,亡者数量不同寻常,也有一些就地化为恶鬼的,吸引了丁二七这个著名厉鬼,倒也并不意外,鬼差想了想,对丁二七说:“这个胎魂灵识已开,但并没有化恶鬼的征兆,你没必要再守。”
这鬼差从前并没有与丁二七打过交道,只是听闻过有这么一个不受阴司约束的恶鬼,现下还以为丁二七是要吞食恶鬼提炼魂力,所以守在这里,向来婴灵最容易堕入恶鬼道,若是一尸两命便更是不得了,但鬼差冷眼瞧着,今晚还算太平,与丁二七说的也是实话。
丁二七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看出来了,那这个女人呢?”
“这个女人本来生死未定,但是这个女医者进来之后,命数已经变幻,今夜是不会死了。”
鬼差已经提走了婴儿的魂魄,马上要回地府复命,见丁二七还不走,警惕地问道:“都说了这女人今夜不会死,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