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榆的目光从火上移开,缓缓落到身边的妙娘身上,轻轻弯了弯乌黑清亮的眸,软声应了应,
“嗯。”
“高兴极了。”
她手托着下巴就这么望着妙娘,妙娘只觉得眼前的长嫂说不出来的好看,她轻轻吞了吞喉咙,轻声道,
“瞧着祖母,娘,还有夫君,也都高兴。”
她也高兴,不止替大哥,更是替长嫂高兴。
妙娘望着眼前的药罐,语调柔和虔诚,
“长嫂,待兄长好了,你便不用再如此辛苦了。”
说完,头上传来轻微的触感,妙娘轻轻挨着蹭了蹭。
孟桑榆望着她轻笑道,
“嗯。”
“以后万事都交给他去做。”
妙娘乖乖点头,本应如此,长嫂实在太辛苦了。
“嫂子,可是在给大哥熬药?”
孟桑榆转脸望着灶上的药罐,淡然的应了一声,
“嗯。”
“你大哥平日里倒是应得好好的,偏偏就喜欢勉强,刚刚那一会儿估摸着用了全身的力气,得让他吃点儿苦才是。”
真是吃苦,莫妙娘没忍住轻轻笑了笑,嫂子对兄长真好。
说着话,外头的将士们吃得热火朝天的,时不时还能听到众人赞叹的声音,此起彼伏,没一会儿药便熬好了,孟桑榆赶妙娘去休息,随后将药倒进碗中,添了灵泉水,又生生加了些止痛药,这才端着汤药往屋外去。
院内萧云野已睁开眼,正独自承受着来自至亲的关怀。
孟桑榆瞧着一家人围在他身侧关心,唇角轻扯,端着药走过去,扬声道,
“夫君,先将药喝下。”
她一过来,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让了位置,恨不得上前来投喂。
萧老夫人连忙道,
“还是桑榆贴心,云野,快将这药喝了。”
“就是,日后你好了,再不能让桑榆如此累才是,现下好好喝药,早些好起来。”
许氏抹了把眼,喜极而泣道。
孟桑榆端着碗走到他面前,望着男人试探着要抬手,那双手都抖得不像样,耷了耷眼皮,一只手轻轻按住男人不断尝试的手,声音都带着几分不稳,
“别动。”
“乖一点,我喂你。”
女孩儿的语气没有分毫责怪,甚至轻柔得不可思议,也让萧云野停住了所有动作,乖乖仰脸配合着妻子的投喂。
孟桑榆轻轻吹了吹汤药,察觉到温度差不多之后,这才舀了一勺,抵到男人唇边,像是恨不得直接生怼进男人口中。
自此情形,往日夫人粗暴投喂的画面重现,似乎历历在目,却让男人唇角愈发扬起,眼底笑意甚浓。
乖乖启唇,让他的妻子好好投喂,也不嫌麻烦不嫌苦,就这样等着桑榆一勺一勺的喂过来,他再乖乖一勺一勺喝下去。
孟桑榆还颇为熟练的给人喂完药之后,用绣帕将男人唇角的残渣擦拭干净,这才直起身满意道,
“好了。”
“夫君,药起效还有些时间,再忍忍?”
他家夫人果然当自己将孩童般哄,男人忍不住诽谤,却无意识的眯了眯眼,哑声应下。
“嗯。”
萧朗主动接过嫂子手里的碗,进厨房将碗放了。
许氏瞧着满院子的将士,却有些犯了难,凝眉道,
“莫不是真让将士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如何对得住他们。”
萧老夫人也有些为难,却也没什么办法,叹气道,
“只能辛苦众将士们,熬上一夜,如桑榆所说,明日且勉强搭建一处临时住所,先让大家起码有能住之地。”
“那也不能都睡在院内。”
许氏瞧着伙房,叹声道,
“伙房内也烧上火,还能容下些许。”
孟桑榆思索片刻,眨了眨眼望着堂屋建议道,
“还有堂屋,也能容下些。”
日前末世之时,她早已习惯这些,并不放在心上。
“万万不成。”许氏急声道,
“桑榆睡在堂屋,怎可容纳他人。”
萧老夫人浑浊的眸色此时落在孙儿与桑榆身上,又缓缓降下,蹙眉盯着孙儿的腿,思索片刻才笑开来。
“如此便好说了。”
老太太满是笑意的望着小夫妻俩,笑眼咪咪的和蔼道,
“如今云野既能站起来了,便就让桑榆跟他一个房间就是。”
“你们夫妻,早晚也是要睡一间房不是。”
祖母的话传入耳蜗,孟桑榆心脏重重一跳,垂眼就跟不期遇抬眼望过来的男人撞上,对上那道深不见底的墨色,孟桑榆轻轻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