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滑落至喉间又一路灌下脾胃,带着一股清亮之意,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有些舒缓。
萧云野定定等了片刻,随即微微抬眼望着眼前的女子,嗓音嘶哑,
“不疼。”
见他脸色如常,不过还是平日那般苍白,孟桑榆松了口气。
望着萧云野轻笑道,
“夫君需要连服七日,待七日之后,看看成效。”
一周算是一个疗程,孟桑榆垂眸望着男人的腿,眼皮微微耷拉,希望能有用。
她说完之后,转身就要离开,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萧云野哑然道,
“桑榆,可会觉得疲累。”
孟桑榆微微一顿,这人又喊她的名字了,唇边扬起一抹笑意,随后背对着男人轻轻点头,软声道,
“是有些累。”
她转脸眉眼弯弯的望着床上的男人,语调轻扬,
“所以夫君要尽快好起来,替我分担些。”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眉眼精致的少女灿然一笑,萧云野瞳孔紧缩,眼神幽深,眼底渗出丝丝笑意,哑声应下。
“好。”
孟桑榆这才回头径直离开,将杯子放回伙房,转身离开。
走至屋外时,抬眼就看到杵在自己眼前的人,轻轻扬了扬眉没说话。
萧朗等到家里人都休息之后才决心出来,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现在看见了人,呆愣的杵在孟桑榆面前,嘴巴张张合合的就是开不了口。
孟桑榆可没时间陪他在这里消磨时间,看这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打算直接绕开眼前的人。
刚要走就被男人有些着急的喊住。
“……嫂子,我有话说。”
这个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二弟竟开口喊嫂子了,真是奇迹,孟桑榆垂眼暗自吐槽,最后仰脸看着面前脸色涨红的人,静静的看着他,满脸的有话快说。
萧朗狠狠的扒了扒头发,最后在孟桑榆已经不耐的表情中一脸决然的开口。
“嫂子。”
“此前之事,是我的错,我为此前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
他脸红到了脖子根,就这么盯着孟桑榆憋着气开口,直到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跟卸了力气一般松懈下来,接下来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嫂子流放至此,为我萧家所做之事,皆被看在眼底,是我一叶障目,被恨意蒙蔽双眼,对你出言不逊还不知感恩。”
望着孟桑榆面无表情的模样,萧朗深吸了一口气,
“嫂子,我知自己错得离谱,你也不必原谅,不过至此之后,我萧朗认你这个嫂子,若是有事需要,我定尽心尽力。”
月悬于高空,夜间寂静一片,只剩下徐徐的风声,带来丝丝凉意。
见这人说得脸红脖子粗的总算是勉强说了大概,孟桑榆神色淡淡的望着他,
“二弟,萧家沦落至此,我虽不是主谋,却脱不开干系。”
“此前你的所作所为,皆有因,我虽无心,却也是间接的罪魁祸首。”
“今日你能将此前之事都放下,谈不上原不原谅。”
望着面前人呆呆愣愣的傻模样,孟桑榆低声道,
“夜早已深了,明日还需要上山,二弟,该回屋好生歇息才是。”
萧朗闷闷的点头应了一声,望着孟桑榆进了堂屋,在院子里站了半晌,才阔步回身进了房间。
“夫君,你可是与嫂子道歉了?”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莫妙娘骤然出声,将她夫君一个大男人吓了一跳。
随后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哑声道,
“妙娘,我是不是很笨。”
黑暗中,莫妙娘轻轻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自家夫君自然是自己宠着,她软声道否认。
“夫君,此前所作所为都情有可原,不是笨。”
“以后,我们一家齐心就是。”
萧朗闷声走到床边,随后径直翻身上床,默默将妻子拢进怀中。
“夫人,嫁与我,可有后悔。”
他抱着怀中温软的人,锢得紧紧的哑声道,
“我对夫人一点儿都不好,时至今日,还在庆幸夫人当日,没收下那封放妻书。”
萧家遭此大难,他脑子里只剩下要将妻子摘出去,不能跟他遭此大难。
可是,直到现在,他竟在庆幸,妻子没有放弃他。
莫妙娘轻轻回抱她,脑袋抵在萧朗的胸膛,又重重的垂了垂,
“我不会后悔,你若是再提就说不准了。”
“不许再提什么放妻书,我只当从没见过那个东西。”
他是她的夫君,她们还有一个那样可爱的闺女,就是一路劫难,也不能让她们分开。
萧朗胸腔中满是热意,酸软得不像话,幸运的又何止是兄长,他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