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淼问:“殿下不买些什么么?”
魏长陵则摇了摇头。
锦衣华服,金器玉瓷,都城都有,而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走累了,她们便在一街边做馄饨的摊子上坐下,一人要了一碗馄饨。
等吃食的间隙,清淼话唠的嘴又闲不住了。
“殿……小姐,我看这北宁城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真好,若是将来有一天,我能留在这儿就好了。”
“你留在这,小姐怎么办?”清蕊笑道。
“我只是说说嘛,自然是小姐在哪儿我在哪儿。”清淼反驳。
“总有那么一天,你们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魏长陵缓缓道。
“不,我要一直跟着小姐。”清淼皱眉。
清蕊望着说出这句话的魏长陵也眉头紧蹙。
“人生就是相遇相遇再相遇,别离别离再别离的过程。”魏长陵不等她们回答,看着老板端来热气腾腾的馄饨,解开帷帽,轻轻道,“馄饨来了,快吃吧。”
老板娘一路吆喝着,端来馄饨,却在看见魏长陵真容的时候愣住了。
清蕊、清淼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一人接过一碗馄饨,老板娘也回过神来,摸着脑袋笑笑,抱歉道:“还有一碗,我这就过去端来。”
“多谢老板娘。”清蕊、清淼异口同声道。
也是这个档口,对面街拐角的一个小屋忽然发生一阵吵闹至极的声音,不多会儿,几个青年人拉着一个婆婆出现在街市上,一路上推推搡搡,言行之中,对着老人十分粗鄙。
清淼看不下去,刚拿起的筷子一拍,就想去制止,这时候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来了。
许是觉得刚刚的言行有不礼貌之处,又或许是觉得这三个姑娘极有眼缘,老板娘一边放下馄饨一边制止了清淼。
“小姑娘啊,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
“为何?难道就任凭他们欺负那老妇么?”清淼不解。
老板娘看着这姑娘忽闪的大眼,摇了摇头,又看了另一旁忙的过来的老头子,忍不住坐了下来。
“唉,你们是外地人吧?”
清蕊见自家殿下未有不满之意,反而双眼流露出兴趣,也不阻止,点了点头,道了句“是”。
老板娘一副我就说的表情,续道,“我跟你们说啊,这家人本来夫妻恩爱和睦,家中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是土生土长的北宁人。”
“夫妻两个,一个是教书的先生,一个在家中抚育孩子,在这北宁城扎根六十多年,街坊邻里没有说这家人半个不是的。”
“那怎么会……”清淼还是不解。
若真如老板娘所言,那怎么这家人的孩子如此粗鄙,对那老妇推推搡搡。
老板娘自然知道清淼不解的是什么,马上道,“但是三年前,这家的老太去世了,去的时候七十多,也算是寿终正寝,老先生连着痛哭了多天,我们街坊邻里也觉得心中钝痛不已。”
清蕊、清淼对视了一眼,就连魏长陵脸上也开始出现一丝困惑。
那老板娘见状接着道,“可三年后,这老先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孤寡婆子,两个人不明不白地就住在了一起。”
“什么!?”清淼惊呼。
老板娘接着道,“那家孩子起先也没甚想法,觉得许是老先生独居多年,他们孩子都不在身边,一人孤单,虽说说出去不太好听,可若能陪着老先生解个闷,找个人伺候也便伺候罢。”
“可谁成想,老先生有一日将这四个孩子召回,挑破了这层关系。说那老婆子说他遇事从不愿与人争执,为人和善,是个再高洁不过的君子。他觉得这老婆子比从前那个还知他,懂他,所以把这老婆子视作是他以后的老来伴,让那些孩子以后也要孝敬她。”
“这老头怕不是有病吧?”清淼忍不住说道。
清蕊虽然觉得清淼说话直接,却也觉得是有道理的。
“他们相处了多久?”这时候魏长陵问道。
老板娘先前就一直眼里瞟着这天仙似的人,如今天仙说了话,忙不热情道:“听他们孩子说,约莫也就两三个月吧。”
“两三个月?”清淼忍不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老头,“先前你说那老头为了发妻痛哭,我还当他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子。可短短三年,一把年纪了,还要另结伴侣,呸,当真是不要脸。”
虽然清淼的话说的粗鄙,但是话糙理不糙,谁能不赞同呢?
老板娘也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老先生一辈子的好名声,顷刻间便毁在这儿了,也不知那老婆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那老先生哄得这般?”
魏长陵看着远处的喧闹,脸上平静无波,却又似暗流涌动。
清蕊看后,转头问老板娘道:“那今日又是在做什么?”
老板娘:“噢,今日啊,你看看这四周的人,但凡是老客都是看热闹居多,没人去同情那家老先生和老婆子的。”
“是因为前些天老先生突然不能动了,需要有人伺候,可这老婆子偏生说自己年纪大了,伺候不动。后来,四个孩子便从外面请了个人,怕那人伺候不好,虽然不大愿意,但也低下头请那老婆子帮忙照看一二。”
“可谁知这老婆子嘴上答应,可前些天却让这家的二女儿碰巧遇到折磨老头子的不是请来的人。”
“而是那位婆婆?”清蕊接道。
老板娘点了点头,“姑娘说对了。”
清淼这才没那么气了,只道,“自作自受。”
这下看拿家子人,清淼也没那么同情那老妇了,本也不是好人,如今这个下场也是自食恶果。
“老婆子,别聊天了,快过来帮忙!”老板高呵一声,把人唤走了。
“快吃吧,不然就凉了。”魏长陵仿佛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一般,对着清蕊、清淼说道。
而街对面的那群人还在吵闹。
那群吵嚷的人群之上,一家酒楼的窗户打开,远远瞧去,坐着的正是卫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