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柳杏林。”
柳杏林,人如其名,是位悬壶济世的妙手,时人又称柳妙手。多年前曾是宫中太医院的院使,极其擅长用令人耳目一新的方子治疗疑难杂症。
后来被皇上不喜,柳杏林一身傲骨,索性辞官告老还乡。
可他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应城,不少达官贵人为病寻他,都没寻到。
苏尚书想起,那年柳杏林告老还乡时,墙倒众人推,还是秋白送了他一程,柳杏林就此向秋白秘密告知去处,还承诺只要有需要,随时为温家人诊脉治病,便禁不住感慨造化弄人。
可惜的是,秋白也信守承诺,没有告知过他,柳杏林的去处。
“张大夫,柳杏林的去处我们自会想办法寻找。”苏遇珩问道:“能否请大夫先想个法子,尽早医治温姑娘?”
张大夫点头:“那是自然。我虽没有把握根治温姑娘的病,但减轻她目前的症状,我还是有把握的。”
苏遇珩暗松一口气,将笔墨纸砚递给张大夫:“还请大夫写下方子,以及合适的食谱。”
张大夫写好方子,递给苏尚书和苏遇珩分别看了看。
苏遇珩又把方子给了松柯,低声耳语了几句,松柯便出去了。
苏尚书拍了拍苏遇珩的肩膀:“阿珩,你留在这里好生照顾温姑娘,柳杏林的事我去想办法。我和你母亲送张大夫出府。”
苏遇珩点头,几人客套一番,便离开了。
苏夫人听闻要走,又依依不舍地走进来,掀开毛巾摸了摸温维浔的额头,理了理她的鬓发,对苏遇珩殷殷叮嘱了一番,才肯同苏尚书回去歇息。
温维浔睡得极不安稳,众人离开后,又连连翻了几个身,额头的毛巾也掉在了床侧边。
苏遇珩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退了烧,他看她一副快醒的样子,索性坐在床头,支着昏沉的脑袋等她醒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温维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苍白憔悴的俊脸。
他眼底的血红看来是许久不曾合眼,凌乱的头发从发冠散落,外衣敞开着,带着漫不经心却动人心魄的气质。
如此颜色,以前竟然没发现过。
“你醒了,”苏遇珩声音喑哑:“疼不疼?饿不饿?冷不冷?”
温维浔神色仍有些呆滞,摇了摇头。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扬声唤了松柯,松柯在外头应了句,不久便端来了一屉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碗在小火炉上咕嘟咕嘟滚着的汤药。
芭蕉进来前,苏遇珩就已经下了床,搬了竹凳和檀木桌放在床头,松柯把饭菜放在桌上,又递给温维浔一个刚装好的暖手炉,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苏遇珩去火墙的炭口里拨弄了一下炭火,才折返回来坐定打开食盒。
几道清淡的蔬菜,一碗鲫鱼豆腐汤,一份荷包里脊,一份曼陀样夹饼,还有一碗红枣粳米粥。
都是照着太医的食谱做的。
温维浔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了?”他语气温柔地询问。
“你……”他背对着她拨弄炭火的时候,明明弯腰会更方便一些,但他却直挺挺地半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墙,一手拨弄着。
而且屋内温热,他却好似穿得鼓鼓的。
她想了想,还是心一横,咬牙开口道:“你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他轻笑起来。
温维浔怕苏遇珩没听懂,又补充了一句:“把衣服脱了让我看一下。”
她说完忽然觉得失言。
她刚才说了什么?!
肯定是昏睡得太久,她脑子都不清醒了!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炭火被重新拨弄,热气在屋内流转,她的脸红扑扑的,气氛忽然变得暧昧。
“小浔,”他扶着她坐直一些,倾身扶着她胳膊的当口,悠悠开口道:“你要是觊觎我的美色,可以直说。”
太无耻了!温维浔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但温维浔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索性丢了这次脸,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苏遇珩喂她一口鱼汤,她不肯张嘴,眼神倔强地和他对峙。
好几日没吃过东西,他自然拗不过她。
苏遇珩叹了口气,从腰部略微掀起一部分的外衣,露出一点点纱布给她看:“祭祖那天和堂弟比试剑法,他手下没个轻重,伤了我一些,父亲已经批评过他了。”
“到现在还没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他语气轻快:“虽然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也需要几天恢复的。”
她眼底有掩不住的心疼:“你去太子府救我,没受伤?”
苏遇珩果断摇头,重新端起鱼汤,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那些侍卫,你全都打得过?”
“那是自然,”他张了张口,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杀意:“若不是朝局不稳、我方根基尚浅,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那日我被带走,就觉察到那些侍卫武功之高了。”她配合地喝了口鱼汤,说起话来仍有些吃力:“你堂弟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打得过太子侍卫的你,在他面前折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