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夜幕下，远处枝蔓盘绕、树影重叠的植物园就像一个黑色洞窟。

待客人离开车厢许久之后，韦恩先生似乎终于决定好接下来的行程。他倾身敲敲前后排座之间的隔板：“去韦恩塔。”

韦恩企业今日全公司都安排居家办公，结果等到了32层、电梯门打开，应用科学部整层楼的办公室都还亮着灯。

斯特凡诺顺着走廊径直向里走，路过部门主管的办公室时透过玻璃窗户向内扫了一眼：房间里虽然连电脑屏幕都还亮着，但是里面并没有人。

往这个方向继续走，尽头是一扇宽大的金属门，门前亮着两盏荧光蓝色的壁灯，在一眼看得见的位置就有两个监控探头正对着这里。这扇门用的是静脉认证，虽然小韦恩先生早几年之前就来录过信息，但更多的其实只是一种形式：韦恩先生理论上拥有过问公司每个在研项目的权限，他知道这个房间，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正到过这里。

斯特凡诺上前识别开门——很好，这些人总归还不至于把事做绝，这里还留着他的认证信息。

听见开门的动静，实验室里的人转头看过来；这里是应用科学部的实验室，设备和测试场地一应俱全，房间更深处的地方还另配了一条自动化程度很高的小型试验线。此时，这条小型装配线正在运转，有什么东西正在机械臂的动作下初具雏形。卢修斯看清访客之后不免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韦恩先生、你怎么——？”

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面容苍白的年轻人一手拄杖，一边竖起食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福克斯先生，请先听我说。”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我想说的是最近那些橙色毒气的事情。”

技术总监此时没有接话。他推了下镜片，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纸页轻轻放到了桌面上。

斯特凡诺继续往下说：“我就当作这两天的新闻报道你都已经看过了。之前发生的这几起生化武器袭击案件，你知道这些毒气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主要是街道上的窨井和一些大型水箱。”

“是的。那些盖子底下就是城市公共供水的地下管道。”青年站在门口没动，“公共供水管道中的液体汽化、内部压力升高，随后冲开了井盖。——你还记得我们去年底在海上失踪的货物吗？”

卢修斯意识到他想要说什么了：“……47-B、1-ME，那是——”

“1-ME，我们的微波发射器，福克斯先生。它最早设计用在沙漠战中，用来蒸发敌人的水供应……”

“所以他们每一次只能在一个地区弄出动静，因为他们手里只有一台样机。”

斯特凡诺低头咳嗽两声：“这栋楼前面几百米的地方就是哥谭最大的轻轨中转站，但是除了韦恩站，这里还集中着污水渠、电缆、电话线、光纤——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福克斯先生。

“你我现在的脚底下，就是哥谭市公共供水的中枢。”

这些话说完，房间里有几秒钟彻底安静了下来。

卢修斯看着他，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缓慢开口：“你想让我……”

“等等——别告诉我。我没有兴趣。”斯特凡诺抬手叫停，“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再见。”

他从进门到现在都停在门口附近没有动，此刻说完话，转身就准备离开了。卢修斯最后一次叫住他：“你今晚还回去吗？”

“你一整天都在实验室没出去吗？”斯特凡诺转过头来看他，“这附近全在交通管制的范围内，最后一个路口也已经在晚上7点半封闭了。”

“好吧好吧。”卢修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希望你今天整晚都待在你的新办公室里不要离开——哦，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阵子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给你的办公室做了点小装修……总之现在比起原来安静了不少。”

小韦恩先生听完也没什么多余的表示。最终，他礼貌地稍一颔首：“谢谢。”

乘电梯上楼，顶层办公区的灯居然也亮着。

斯特凡诺走出电梯门，先把办公室里自己的行政秘书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