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3日。
结束了长达一周的出差,如今已经成为打工人的徐美龄,终于能回家享受短暂的假期了。
简单整理完行李,刚好外卖也已送达,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徐美龄深吸一口气,点开HBO准备将上周错过的《王冠》补上。
她本次出差的地方别说网络,电话信号都断断续续,想想已经被朋友塞爆的短信,以及抓心挠肺就是刷新不出来的网页,徐美龄就觉得人生真艰难,大家都在尖叫之时,她只能强颜欢笑。
好在,好在,一切已经结束了!她倒要看看,第五集为什么能刷爆网络!为什么能让她的信箱爆炸!
视频开始,苍茫的号角响彻天空,雄鹰的凄鸣伴随画面由黑渐渐变亮,去年结束的第一季中,伯特家族已全面接管边境战争,主城内突然频发孩童失踪案,更是有新晋主教横死路中...就在表面一片风平浪静,暗地波涛汹涌的情况下,一道征税令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本就繁重的税负越发让居民难以承受,恰逢北境迎来十年不遇的暴风雪,大量农民沦为田奴,小规模叛乱时有发生,就在各大贵族和民众纷纷要求无能的国王下台之时,老国王的原王后凯瑟琳回到了城堡,名义上仍为母子的二人展开了激烈斗争,第二季第一集结束之时,获得了贵族支持,阶段性胜利的凯瑟琳已下令将路西特囚禁于城堡。
宛如纯白的“精灵”挥舞着翅膀,漫天飞雪装点着北国的夜,银光素裹的世界里,就连天空也显得格外明亮…
徐美龄渐渐坐直身体,全神贯注盯着视频中的画面,喃喃道:“好漂亮啊。”
漫天白雪带来凛冽寒风,城角的房屋突然崩塌,孩子的哭喊刺破孤寂的冬夜,带有一种残忍的美丽...
细微的小黑点渐渐变大,带头的熟悉面孔出现在守卫们的视线中,守候城堡的护卫直接上前大声拦道:“伯爵大人请您止步,为了陛下的安全,城堡现在不许任何人进入。”
身披重甲的伯特伯爵举出国王的亲笔信件,面色不善冷声道:“我奉陛下命令而来,事关边境军事,需立马觐见陛下。”
“陛下的安全高于一切,请伯爵大人回去吧。”守卫目不斜视,再次严厉拒绝。
“你...”身后之人正要上前,伯特伯爵拦住了他的动作,正色问:“我需要知道,陛下现在是否在城堡内?”
“难以…”守卫话音未落,一柄利剑从已他眼前快速划过,还未有任何痛感,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全部知觉。
“走。”甩掉剑上的血迹,伯特伯爵大部踏进城堡,反应过来的其余守卫正要上前阻拦,一群士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漆黑的城堡走廊内,稀稀疏疏的烛光随风摇曳,往日的华丽仿佛变得无比暗淡,稀落的光芒仿佛随时就要熄灭,沉重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
与此同时,边境。
躺在土地上的尸体被白雪渐渐覆盖,看着来来往往收拾战场的士兵,站在帐篷外的男人面露痛色,沉声问身旁的骑士:“这次死了多少人?”
拿着羊皮纸的骑士看着记录的数字,同样满脸难色:“大约死亡一万人,其中骑兵约一千人,骑士五十人,重骑士二十人。”
“这么多吗?”伯特子爵苦笑连连,“现在确实暂时赢了,但如果城堡还不增兵,接下来就不好说了。萨兰本就不富裕,今年境况更不如以往,财政不一定能继续支持这场战争。”
“而且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教廷突然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骑士攥紧手中的羊皮纸,满是疑惑,“这场战争究竟为什么要打?”
“为什么要打?为了一个女人!”听完将军的报告,得知本次损失五万士兵,抱着两位美人躺在华丽大床上的男人瞬间坐直身体,猛吸了一口冷气,愤怒道:“萨兰那帮战争疯子,又不是多么漂亮女人,为了个教廷一抓一大把的圣女,那小兔崽子竟然要这么玩命?而且人不是送回去了吗,怎么还要打?”
“老子可不知道凯瑟琳那老女人王后身份还没被剥夺,一个被废弃的圣女而已,教廷和路西特都疯了!”
单膝跪地的男人低头看向地毯,“萨兰方目前并没有停战的意向,陛下,那我们是否还需要继续这场战争?”
起身下地的坦法国王抬起双臂让管家给他穿上长袍,勉强压下脾气思索片刻,坚定道:“继续,萨兰现在局势不稳,正是好机会。不过教廷可是承诺了会帮助我们,现在是需要他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是。”男人起身离开。
“不过凯瑟琳圣女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她已经离开萨兰十年了,如何能在回来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正值教廷晚餐时间,已经完成餐祷告的新晋主教好奇问身旁的同伴。
面容苍老的老主教拿起勺子,神情平波无奇,“年轻人,我劝你别好奇,和你一起晋升的另一位主教的死亡都还没有头绪,好奇心可不是好事,身为主教,虔诚侍奉神灵就够了。”
“很简单啊,圣女殿下背后有人支持啊,一群人联合起来欺负我这孤儿国王啊。”
豪华的寝殿内仅有一根蜡烛在点燃,昏暗的光芒下,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把玩着手中国际象棋里的“国王”,好奇问道:“不过我其实有件很好奇的事,老国王死的时候提到了亡灵骑士,我一直以为是他疯了的原因,现在却感觉还真有可能存在,教廷真有这样的骑士大军?老国王非要与圣女结婚也是这个原因?”
“陛下。”拿着厚重书籍的红衣主教皱眉提醒,“在踏出教廷的那一刻起,夫人们的圣女称号就被剥夺了。”
“而且陛下,请放下您的腿,这样的礼仪过于粗鲁。”穿着教师服装的男人同样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无视礼仪老师的提醒,路西特无语摆摆手,继续道:“圣女必须全身心侍奉神灵,保持纯洁到死亡。”
“我好奇的是,亡灵骑士和我理解的有没有偏差,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应该是死人吧,无声无息却偏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果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
红衣主教面无表情盯着他,路西特却突然笑了起来,像无知的孩童般笑着指着他的脸,“我开个玩笑而已,巴顿主教不要生气,我会很害怕的。”
“无所不能又无所不知,这应该是神灵的权限。”
“所以想想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骑士军团。”
“除非…”脸上满是戏谑,路西特笑着看向他。
“啪”的一声,书籍被重重合上,巴顿主教冷眼看着他,警告道:“陛下今晚看来是需要休息了,我明天再来。”
不待路西特的回答,行礼后的巴顿主教大步向门口走。
“对了…”
脚步渐近,沉重的雕花大门从外被推开,举着火把,身批铠甲的伯特伯爵带人直接闯了进来,一进门就激动道:“陛下!”
前进的步伐一顿,看清来人后,难以置信的巴顿主教侧身看向路西特,未曾料到的变故让眼中杀意再也难以隐藏。
左手拿着“国王”敲击着扶手,右手撑着脑袋回望巴顿主教,大度的国王笑容明媚,仿佛全然不知晓危险的来临,路西特微微偏头,好心提醒他道:“伯特伯爵他们没有遵守礼仪哦,他们就这样闯进来了,真是粗鲁。”
路西特啧啧两声,脸上的嫌弃不似伪装,“这种粗鲁的家伙,侍奉神灵肯定不合格,估计要被剁碎了喂狼。”
“你说对吧?教师先生。”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橘色火光映衬下,白皙的脚踝被镣铐磨损的遍布红痕,站立起身的路西特惬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此刻低头不语的礼仪教师,笑容渐渐变淡,像是个无趣的孩子嘟嘟囔囔,“真是,欺软怕硬,就知道批评我,他们的礼仪还不如我。”
尚且搞不清情况的伯特伯爵扬声问道:“陛下?”
路西特笑着举起胳膊摆摆手,像是欢迎自己的老朋友,“伯特伯爵,好久不见,这是我登基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麻烦你稍等一会哦。”
脑中思绪杂乱,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巴顿主教无心在此停留,迈步就要离开,可惜却被利剑直接拦下。
“主教大人,您这样我就有点伤心了。”宽敞昏暗的房间内,少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被迫转身的巴顿主教冷脸看着他。
伴随着一声叹息,眼中没有丝毫笑意的路西特走到他面前,轻笑道:“主教大人教了我一个月,难道不想检验一下您的成果吗?您觉得您教了我什么呢?”
“只有礼仪和历史吗?”城堡东侧,躺在椅子上的女人随意询问。
遍布房间的蜡烛将室内照耀的宛如白昼,杂乱的珠宝与首饰散落于四处,花香弥漫殿内,妆容精致的女性正惬意享受着仆人的侍奉。
“回王后殿下,是的。”身材魁梧的管家无比肯定,“而且今天巴顿主教又被叫去了,陛下说只想听他讲课,其他老师讲课不专业。”
“呵,”凯瑟琳讽刺道:“他知道什么叫专业吗?他的生母可是奴隶出生。”
“夫人,您这样说我就要伤心了。”推门而入的路西特面色悲痛,“我的母亲可是您同一教廷出身的妹妹,也是父亲最后的王后,这可是夫人您亲自和她承诺的,没有人能质疑她的出身。”
沉重的铁链随着他的步伐哗哗作响,破旧的麻衣,瘦削的身材,食物不充沛导致的苍白脸色,越发单薄的国王一步步向她走来…
一步,“夫人,我的课程结束了。”
一步,“现在我来拿我的结业礼物了。”
一步,“我想夫人一定给我准备好了对吗?”
一步,“我穿成了您最爱的模样,现在应该是您最亲爱的儿子了吧?”
铁链拖曳在地,一步又一步,面无表情的脸上笑容一点点加大,明亮的双眸满含期待,宛如恶魔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紧张,“扑通”一声,有人害怕跪倒在地,坐起身子的凯瑟琳看了一眼,管家点头示意仆人将失礼之人拖出。
“我可当不起你的母亲,大家都知道我只是被国王嫌弃的废后而已,远离萨兰十年,可当不起陛下您的母亲。”凯瑟琳对着烛光看着刚修剪完毕的指甲,似乎毫不担心接下来的情况。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细长的手指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路西特看起来格外惋惜,“您的圣女封号被教廷剥夺了,但王后可没有啊…”
凯瑟琳的笑容渐渐消失,盯着路西特问:“你要说什么?”
似乎被她的变脸吓到,路西特拍拍胸口,立马变得乖顺,“没什么,只是告诉母亲,您只是名义上被赶离了城堡,但王后身份并没有被剥夺。”路西特看向她,高兴无比,“我特意去查了记录,您的妹妹,我的母亲,虽然办了王后大典,但王室记录里并没有被授予王后身份的记载,也就是说…”
手指划过凯瑟琳的脸颊,路西特笑道:“夫人你现在仍旧是我们萨兰前国王的王后,甚至也可以成为现国王唯一的王后。”
“哦?”凯瑟琳来了兴趣,“怎么成为?”
路西特指了指自己,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嫁给我啊,我继承了父亲的全部财产,婚姻并未实质解除的话,夫人您原本也应当包含在内。”
“很简单,嫁给我,王国我与你共享,你仍旧是萨兰的王后与女王,怎么样?”眼中满是认真与得意,此刻的路西特仿佛是找到了玩具的孩子,全身心洋溢着快乐。
狂风与白雪肆虐,城堡的一处角落,有人快速钻出,暗骂一句该死的老天后,急忙向教堂方向跑去。
在他身后,两位骑士带着一群骑兵静静注视着他的离开,却不曾有任何动作。
“陛下,别开玩笑,我可是不是你的玩具。”温暖奢华的房间内,凯瑟琳起身俯视路西特,高高在上宛如神灵俯视着凡人,藏不住的不屑与蔑视。
“那我们就是谈崩了…”难掩可惜,路西特平静起身,目光直视王后,“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可以把礼物给我了吧?“”
“什么礼物?”凯瑟琳皱眉。
“父亲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礼物。”路西特缓缓凑到她耳旁,温声道:“亡灵骑士到底存不存在?他们到底在哪里?”
被士兵禁锢,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巴顿主教猛然抬眼,目光直直看向凯瑟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被国王废弃的王后,哪里知道什么亡灵骑士。”凯瑟琳面色平静,指着门口直接道:“我没料到陛下您竟然会在此刻将伯特伯爵调回城堡,虽然是个愚蠢的决定,但我得承认,现在你赢了,你确实比你父亲更疯狂。”
“夫人,您的葬礼喜欢什么颜色呢?”连续两次被拒绝,没有理会凯瑟琳赶人行为,路西特有些苦恼,“我知道您最喜欢的肯定是教廷纯洁的白色,但您毕竟现在也是维恩斯家族的人,那应该要遵守家族的传统吧。”
“你在说什么?”凯瑟琳的声音有些激动,“你是要弑母吗?如你所言,我现在还是王后,你父亲名义上的妻子。”
“更正一下,是前王后。”路西特笑眯眯道:“在您拒绝给我礼物的时候,我就决定将王室的过错修正,全天下都知道我的母亲是父亲最后的王后,那错误的记录当然需要修改。”
“败者埋于风雪,胜者当配红玫。”
“你毕竟是老国王的妻子,您放心,您也算我的母亲之一,葬礼上我会依照规矩向您宣誓。”
凯瑟琳大步走来,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你到底想干什么?”
路西特自言自语道:“不过骑士宣言我都决定改了,要不然我就用新的,您看怎么样?”
怒气再也无法压抑,凯瑟琳举起巴掌重重挥下…
“真的是,夫人是忘记礼仪了吗?”
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传至大脑,还未等她开口,微笑的少年直直抬起另一只手。青筋凸起的手背,迅猛无情的动作,一人进,一人退…
沉重的铁链压上华美的裙摆,流淌的血液在脖颈处被截断。
“你…你…”恐惧,窒息的恐惧让凯瑟琳瞳仁猛然放大。
粗重的呼吸,沸腾的血液,越发明亮的双眸,披着人皮的野兽紧紧扼住敌人的咽喉,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唯有眼中是藏不住的疯狂…
“夫人,您知道为什么是我登上王位了吗?”
门外再度传来杂乱的脚步,刀剑相交的声音带来喧嚣阵阵,沉重的大门此刻被彻底打开,烛火摇曳下,斑杂的影子刻印着此间故事。
“陛下!”身着铠甲的教廷骑士将他们围住,伯特伯爵立刻带领手下牢牢将路西特护在中央。
“路西特不能死,最起码现在不能死在我们手上。”禁锢他的士兵被杀死,看着带队而来的骑士长,巴顿主教冷声交代。
“是”,骑士长轻轻挥手,众骑士瞬间停止逼近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