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意知道这个东西。这是元嘉元理两姐弟的伴生蛊虫,一共有两只,头衔尾腰绕臂,平日里权当是个美丽特别的装饰物,其实类似心灵感应一样的玄妙东西,蛊在人活,人亡蛊死。
看这小东西一副油光水滑的样子,就证明被困在地下城内的元嘉大事是完全没有的,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
元理这是关心则乱了。
他发现了闻意的目光,于是低下头喃喃了一句:“万幸双生蛊还活得好好的…”
紧接着,他继续未尽的话题:“地下城封闭之前,恐怕进去了一队荆州死卫。”
那会儿他原本正跟着在练武场上比试武学,忽而察觉楼外来了一队气息强横的不速之客,元理心下暗叫不好,立马扯了个肚子疼的理由溜回了前院。
向站岗的两个预训子一打听,果然,那六十余人是荆州卫精锐中的精锐,神挡杀神佛当灭佛,几乎算是荆方观的心腹部队了。
再一试,不管试了多少种方法,果然联系不上元嘉了。
他赶忙找了个僻静无人处,施了结界开了通讯,催命一样打闻意的天听通尺:“大事真的不好了,荆方观这是要一不做二不休,要把地下城变为一座死无对证之城了!”
那一队身强体壮的死卫提着盾牌,勾着长矛,踏过暗道,在王族之血彻底放干后,顺利开启了地下城尘封已有些时日的大门。
…果然,不管进入这里多少次,在看到南北两城如此巨大的差异的时候,这些人都还是止不住地要愣神片刻。
这里是多么的高尚而狭隘,是多么的伟大而渺小,是多么的坚硬而脆弱,这儿是钢铁之城,是野心之家,又是早春居所,是蜜糖巢穴,是钢与柔最极端最缠绵的故乡。
茉莉花香飘悠悠地荡下来,熨帖地抚慰着每一个行色匆匆神情疲惫的过路人,抬头看去,那一朵朵洁白晶莹的垂丝花朵悬挂在浅绿横纹的叶片中,更显出一种静谧的美丽。
一片形如宝珠的花瓣不期然掉了下来,挂在最末尾的一名荆州卫鼻尖,过于浓郁的香味激得他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哪里来的乡野小子,果然无礼。”有人不屑地从他旁边冷哼走过,语调上扬,声音傲然。
荆州卫抬起眼,看到面前洋洋洒洒站了二三十人,挡在他们与地下北城之间,不允许这群不请自来的登徒子再前进一步。
瞧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真像带崽的母老虎。
领头的死卫无意义的冷哼一声,好歹还是看在雁婺南城首席的份上鞠了一礼:“雁首首席,日安,平安姬们状态都还不错吧?”
他确认道。
在荆州卫的认知之中,这位雁婺首席与南流景嬷嬷可称得上是舒王后座下的“黑白双煞”,一个在明面上管家执事,一个在暗地里调教唬人,倒是意外地好用。
不过,在他们看来,雁婺的权能要比南流景少上许多,毕竟她充其量只是个教养嬷嬷,也就管管平安姬们的身心健康,偶然也充当保卫的工作,将那些动作粗鲁蛮俗的荆州卫赶出闺房。
这是老一辈人都知道的事实。
十年前,雁婺不过是这偌大的地下北城中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平安姬,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点,那也就只能是她从前似乎还在遍地是传说的修真界待过一段时间,但那又如何,最终不还是被他们乖乖牵着鼻子走?
后来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奇缘,她居然在叛逃过程中遇见了当时正好来视察的舒依禾舒王后。
这位舒王后才嫁进来小半年,据说是从前那位先王后的妹妹,不过比她木头似的姐姐得宠的多———就这么几月的功夫,她就已经能光明正大进入地下城了。
甚至,她还能适当提出自己的见解,并让不可一世高傲自大的王君同意。
比如,她在视察了北城内部的情况后,指出来,因为政策的不稳定性,又常年见不到阳光,被请到这里来为国家做贡献的女性们精神状况皆不是很好,身体受此影响就变得更差了,整日整日郁郁寡欢,看了就叫人倒胃口,也叫预训子们无从下手。
那么,假如培养一批教养嬷嬷对她们进行“洗脑”呢?忘记了外面的风景,是不是就像终于有了线的风筝,终于能安定下来了呢?
再如,如果用灵力在地下城上空绘制出阳光雨露,清风细雨,那么,认为城内即世界的平安姬们是不是就会放弃离开的念头?
王君同意了她的想法。
雁婺就是舒王后选择的第一位教养嬷嬷,无它,她够狠,对自己都狠毒的家伙,不必担心她会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让女人来管教女人,让女人来压制女人,让女人来掠夺女人,这种事,舒依禾很擅长做。
荆州威震寰宇的王君听了王后有条不紊的安排后,定定看了她很久。
最后,他终于开怀大笑起来,甚至啪啪拍手叫好:“如果是禾娘的请求,那本王也就格外开恩这一回。”
“雁婺是吧?从前是平安姬,不要紧,既然王后青睐,放了也就放了,只要这能为我们带来更大的效益。”
“你们,都专心听王后的吩咐做事也就是了,都记住,一切为了荆州!平安姬好了就是预训子好了,预训子好了就是荆州好了,荆州好了,你们能捞到的好处,那便是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