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的中午,离修真上界的大能修士们搭乘往界云舟到来荆州,还有整整三天时间。
局势已然分外焦灼,剑拔弩张。
新任的王储殿下新官上任三把火,领着手底下那群旧臣武将在各个城池到处跑,不断有退避于家中的女人被她的宣言策反,慷慨激昂的宣布要追随储君,建立一个完美新世界。
男性掌权者这边纷纷在暗地里倒戈瑞王荆璟,期待着这位符合他们性别利益的民间遗珠能为他们带来更大的政治利益,外加还有偏安一隅的各大宗室门阀相助,这位的赢面同样不可小觑…虽然他这几天都没有公开露面。
另外还有舒依禾王后这一脉老派贵族势力牢牢把控着荆州上下命脉,朝中大臣也为其所迫不敢谏言,特别现在王君病重王族势微,说直白一点,没有舒王后的点头,上述这两人,不论是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好爬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的。
更令人心中忧虑的是,除了这三股摆在明面上的势力外,以闻意为首的域外修士们还发现了一股更加邪恶的力量在支配其左右,本应被全线封锁在魔域的魔族重现天日,那丝丝缕缕活跃在地下每一个角落的灰败魔气,是否又预示着什么即将到来的不为人知的浩劫?
还有下落不明的那十几名修士、被迫滞留于荆州的其她几州之人、流传在大街小巷的吓人传闻、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城、还有那位早逝的,身上似乎隐藏了许多秘密的先王后…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人不得不慎重对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闻意觉得,这所有事情的起源,可能都来自于十几年前的那段爱恨情仇。
为此,她特地挑了舒令仪觐见王后的时间点,拦下对方,并和她一起进去,面见了独自一人高悬主位的王后舒依禾。
她还是那副懒散样子,自从荆启序和荆方观相继抱憾后,她就摒弃了从前那副贤良淑德的安静小女人模样,变得越发无法无天肆无忌惮起来,也是,以舒依禾现在所掌握的实力来说,确实没有人能在世俗伦理上压制住她了。
见着闻意这个贵客到来,她才勉强收回自己望向碧蓝色远方的目光,摆出来一个公式化微笑:“闻真人今日也一道儿前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稀客。”
对方毕竟地位尊崇,闻意跟在舒令仪后边给她行了个平辈礼,没贸然接茬。
舒令仪主动倒是上前一步,看似恭敬实则挑衅到:“当初王后以过来人的经验为我选了一条路,可如今看来,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走得也很通畅,王后以为呢?”
再按照现在这个情况进行下去,除非荆方观突然好转醒来,不然两天以后她继储然后登基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她故意在用这点刺激她这位好继母。
舒依禾果然如她所愿,挑了一下眉毛,嘴边的弧度像嘲讽又像怜悯:“这样说起来,最近常听下边的人提起来你在宣扬一种新学说?”
她特意清清嗓子,模仿起舒令仪那种抑扬顿挫的声音:“男婚女嫁、保持贞洁、操持家务、牺牲自我…它们不该是女子的全部使命,甚至也不应当是女子的主要使命。”
话音刚落,他嘴角向下一撇,立刻露出后宅女人常见的尖酸狠毒样儿来:“你可知道你这话一说出口,我们舒家甚至荆州王族一脉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沉不住气的小牛犊崽子。”
“不破不立嘛,王后。”
舒令仪满不在乎,被指着鼻子骂了也只是扯扯嘴角,依旧维持着基本的体面与尊重:“再说了,大家伙不都是希望荆州越过越好的吗?我这样做也只不过是顺应天理啊,女子孕育生灵,本就不该仅局限于家宅后院,我们可以有更广大的舞台的呀。”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调更加上扬:“推一万步来说,保持贞洁这回事,您不是也没做到吗?”
舒令仪向舒依禾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
其实在很多伥鬼看来,男子的成功往往是天经地义得道多助的,虽不会增加自己的光彩,但也与我无损;而其他女子的成功与地位的升迁,却常常意味着自己的无能和失败。
为此,她们宁愿全体女子都处于软弱依附状态,与自己一同低居男人之下,以增大自己的安全感。
凡是超越了自己的女性,都是自己潜在的敌人,必欲拉下马来,方才痛快。
因此,在这个父系文化色彩浓重的社会环境中,在有效也最便捷打垮一个成功女人的方法就是给她搬唇弄舌,宣扬对方的不贞。
那些被常人所避之不及的污言秽语往往像影子一样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所有敢于抛头露面的女子。
舒依禾被逗得咯咯直笑。巧了,不久之前万度戎也问过她差不多的问题。
原是近来忽然出现一神秘女子,捏着八卦算盘四处游走,还神神叨叨地宣扬她身为一国之后却同时与好几个男子有不清不楚的感情纠葛,红鸾祸星难成大器,甚至还在民间编排了好几出大戏嘲讽她。
当时舒依禾听闻此事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常见的方法是重复性的辟谣和自证,以保证自己的贞洁和妇德妇容是完全符合世俗审美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