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是,我这就将它抓下来。”刚被抓壮丁不久的守城士兵唯唯诺诺应答着,蹑手蹑脚走向那只趴在树下的不懂事的小动物。
小狸猫眼睛一睁一抬,见着这个笨手笨脚的路人向自己袭来却并不慌忙躲闪,而是慵懒地伸个懒腰,在阴影完全笼罩自己之前便灵活地跳开,三四步便攀缘上了旁边高耸的城墙根。
士兵懊恼地叹气,趁着头儿还在旁边聊天打屁,他左看右看顺利找到一副木梯,便也马上架好梯子,跟着小狸奴一溜烟上了城墙。
小猫这时候换了个地方趴在,蓬松的大尾巴一摇一摇地扫在半空中,立在其中的尖尖耳朵毛却忽然被来自远方的风吹得摇摆,眼中忽然闪过属于猎手的警觉。
小兵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猫儿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再集中在他的身上,而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喵喵大叫两声,浑身毛发不住炸成一团迎风招展的毛球。
前来踢猫的小兵愣了一下,顺着毛茸茸大尾巴的指引向城墙外边伸出一只粗糙手掌,随后不期然接到一丝柔软的黑发。
一丝黑发?!
小猫早已经凄厉叫喊着跑没影了,其余人被这声音惊动纷纷大骂这个粗手脚的士兵,被骂的人却半点反应没有,只直愣愣呆立在原地,眼神游离着没有焦距。
“干什么呢小兔崽子,丢魂了是吧,要不要老子给你松活松活筋骨啊?”
“别、别管这些了,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士兵惊声尖叫起来。
还靠着墙根吹牛闲聊吃肉喝酒的守城官兵们一愣,心中隐约生出来一点不妙的预感。
他们看到,地平线与日辉相交织的远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冒出来很多黑色的点点,不对,那些好像都是正在高速移动的马匹?!
是反叛军打到王城了吗?这么快!
“不对劲!”有眼力特别好的小兵眯着眼睛盯着前头移动的乌泱泱一大片黑点仔细看了半晌,忽然震声狂叫起来:“是女人!那上头的怎么全都是女子!”
万度戎将军还在城中,她的那一小批女子军也安安稳稳地待在封地内,那么这些人,这些通通绞了短发的女人又是什么来头!
“敌袭———敌袭———有敌袭啊———”
“准备应敌,快去禀告城中诸位大人!”
“把城门”
相似的焦急语调在滚滚狼烟下化作最令人恐惧的宣告,只是最后一句吩咐还未彻底说出口,那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利刃就一刀将人封了喉。
“开城门!”
是谁在关键时刻惑乱人心,没听见大人们的吩咐是封锁城门吗!
领头的官兵一边手忙脚乱扣盔甲,一边恼怒地骂底下那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只是在炽热的鲜血迸发出来溅到他发黄的内衬时,守门大将忽然就停下了自己慌乱的动作。
他小心地咽下喉间唾液,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转头去看刚刚那位发号施令的大人物,脸上表情倒哭不笑,像是僵硬滑稽的木头人偶。
第一个闯入视线的是一抹赤红的烈火。
在看到那身红盔甲的一霎那官兵就软倒身躯顺滑地跪了下去,强烈的不可置信和周围环境的错乱相似感仿佛让他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一年,那位神勇无比的大将军也是身着这一身颜色特殊的盔甲,一个人踏破虚空,在城门大关的叛军城中杀了个七进七出,从而救了一城无辜百姓的。
“舒挽月将军!是您回来了吗…”
官兵这样说着,也不敢再去看那赤红盔甲后的人到底是谁了,只失魂落魄地让所有守门士兵都退下来,不必再负隅抵抗,返回营中等待安排吧。
对面的舒令仪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示意身后跟着的几十百来位女子军不必赶尽杀绝,把那些实在叫嚣的杀了之后也就不再管这些人的去留了。
她们如今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哪怕一秒。
外边的女子大军已然兵临城下。
舒令仪这回没再客气,在提醒靠得近的几个女人远离她之后,运用自己来之不易的修为提升声音灵韵,再次大声喊叫到:
“传我旨令,开城门———”
浅绿与深绿交织在天空下,在风里发出沙沙沙的响声,似悲泣,又似欢腾。
阳光在这时候破云一线,忽然爆开,虽然刺的人睁不开眼睛,但心中却也有了实打实的暖感。
来自荆州各城区的、以前素不相识、如今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前进的女人们浩浩荡荡进了荆州主城区。
舒令仪就在这群女子军队的最前头领路,在轰鸣如雷的马蹄声中风驰电掣,勇往直前。
“没有女性生来就长发飘飘!”
“没有女性生来就温声细语!”
“没有女性生来就窈窕可人!”
在路过的关着门的街坊四邻的绣窗里,不断有人影走来走去,舒令仪顶着或惊异或愕然的视线,毫不畏惧地继续高声唱响反叛宣言。
她单手控马,另一只手拿着锋利无比的剪子在行进过程中绞了短发。
“头发俐落才能轻松前进,双手有力才能折断荆棘,全力奔跑才能奔赴自由的新世界!”
“我是舒家女君,荆州王女!”
“国难当头,我和诸位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