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罗刹娑地狱后,我趁他人不备抢先一步进入那条暗河,又用鲜血为引,果不其然引诱抓获了一条生黑牙的凸眼青面大蟒。”
“打斗后我将它缚到了岸上———这家伙竟然也有了金丹修为,不知是不是人肉吃多了的原因———既要远离水域防止它逃脱,又不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让它当场受雷劫暴毙,我左思右想,干脆掰开那两颗大黑牙,又一箭堵了它七寸,把它的血放干净了。”
他说这话时脸色漠然,似乎杀死的不是一个成长多年的生灵,如同走过路过踢飞一块小石子般随意,但是连最不食人间烟火的白椿也对此无动于衷,依旧捧着她嘉嘉姐投喂的零食听故事。
本就如此,弱肉强食的世界,人家都想要杀了你祭血肉了,你又何必假惺惺讲什么大道理?
在修真界,心慈手软没有血性的人注定走不长久。
“剖开它的蛇腹,我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充斥的都是未消化完的骨头架子,正如我之前说言,女性残肢相对完整,几乎都有生育过的迹象,男性则全都是巴掌大甚至更细碎的切片。”
承蒙澄心佛子从乾卦秘境中带出来的好习惯,元理发现这些碎骨时也下意识摸了一下他们的骨龄和修为。
他的结论是:“天赋通通都不低,各个都是外界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一遇的高水准。”
他甚至还在隐蔽的尸堆角落发现了几块元婴期的人体骨组织。
至于更高阶的…也许不是没有,只是他还没有找到。
“……”
“闻闻,你怎么看?”
几个人一起随着元嘉元理两姐弟的话,向那头的闻意看过去。
闻意也拿不准轻重,眉头紧锁,沉吟了好一会才语调缓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实说,我也搞不清楚这大蛇腹中的累累尸骨到底预示着什么问题。”
她原本猜测这黑牙蟒既然养在罗刹娑地狱中,那作用肯定就是守住唯一生门,不让这些荆州的可怜女子从这里逃出去,吃下去的血肉自然也该全是女骨。
基于此,闻意以为,这次事件的起因是上层人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和不可告人的秘密,将她们充做了炉鼎。
可元理却说,几乎所有葬身蛇腹的女人都有生育的痕迹,这不是一个易耗品炉鼎该做的事情。
况且,又如何解释那如此巨量的男性尸骨从何而来?还有那些所谓的天赋又是怎么一回事?
合欢宫双子护法中,姐姐元嘉擅蛊,弟弟元理擅毒,药理之术虽没有白姜那么精通,但肯定也是比闻意她们这些人强的。
他又提前剖开了蟒蛇腹知道了其中成分,因此会对那来路不明的晋仙丹有以上猜想,也不算失格。
他这便启程去和碧落汇合了。
闻意心下稍定,刚想松一口气,冷不防又被突然上线的宴楼玉贴着耳朵尖叫:“闻闻闻?闻意!快来啊我求你了姐!啊啊啊那个懿女使竟然是被虚构出来的,是压根就不存在的人啊!”
一涉及到神神鬼鬼之事,天不怕地不怕酷霸狂拽的宴大少就特别容易抓狂。
闻意真是被这一茬又一茬的事情闹得头痛,当下也有点疯癫了:“啊,啊?啊!啊———”
“这又是什么情况!”
原来就在刚刚,宴楼玉从在外候着的女使们嘴中知道了“懿”字犯忌讳,那么那个在四天前为她们领过路的孩子就绝对不应该叫这个名字。
仔细想想,其实从第一天见到懿开始,宴楼玉就总有种莫名感。
是她过于清晰的谈吐?是她总是不自觉混乱的自称?还是她那总是恰到好处点到为止的揭秘?还有午夜沧清河畔那一抹徘徊的,最后化作纷飞浮萍的幽影…
如此种种奇怪之处,她们当时怎么就没联想起来呢?
难道、难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荆王府枉死的鬼魂,因为报不了仇,所以才会吸引她们的注意力,好来一招借刀杀人?!
“咳咳!”
闻意疯狂咳嗽,试图拉回宴楼玉已然脱缰的思维。
可是告别了女使们独自一人消化这个惊天消息的宴楼玉冷静不下来,他简直要被“竟然和疑似女鬼的不明人物待了好几天”这一想法逼疯了,疯狂地揉搓着自己原本柔顺的黑发,在阴暗无人的拐角处自言自语,惨白的月光吝啬地挂在他鬓发边缘,只照亮了他弧度下拉的嘴角。
“是人、是鬼、是鬼人、不是人…”
闻意:……
住手啊!宴大少你现在这样简直比鬼更像鬼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