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呆傻了的宴楼玉不自觉更靠近一点闻意,对方凝神皱眉挑剑,但确实很大方的将人彻底拉到自己身后纳入了保护范围,两个人就像永不分离的连体婴一样紧密。
没过多久闻意就从白烟弥漫的区域,找到一抹不同寻常的灵力轨迹,确定目标后她当下便扬手招风,将来客锁在了岸边。
只是———
闻意眼前花了一花,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鬼”:“懿女使,你怎么在这儿?!”
先前月季被调笑她和碧落出手相救时,她曾让懿女使带着季文莱和元理两个男修先行离场,后来被白椿失踪的事情一闹,两个小伙伴倒是回来了,她却忘了问懿女使的情况,这两人也没顺嘴提一句。
但是夜深人静,闻意便下意识认为她先回去更衣睡觉了,毕竟两日后便是庆典,女使们肯定有的忙。
所以话又说回来了———夜深人静的,这小姑娘不睡觉跑来河边干嘛?赏鱼吗?
不过不等闻意进一步询问,那头的懿就很给面子的开口了。
她半侧着身子凝视平静的河面,一袭宽大白衣随冷风飘荡,黑发直直垂落下来,叫闻意看不清她脸上神情,只能听到她嘴里反复吟诵着的一句诗。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宁…可枝头死,何…吹落北风中。”
“宁可枝…香死,何曾…北风中。”
“宁可…抱…死,何…吹落…风中。”
“宁…死,何曾…落…。”
闻意正被宴楼玉紧紧攥着她的手,手心一片冰凉的宴楼玉竟然把她也带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闻意暗自定了定神,放缓呼吸,尽量平静的往懿面前走去:“懿女使?懿女使?我是闻意啊?”
“难道…你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吗?”
仿佛是被这句话刺激了,那一边的懿突然原地走了两圈,随后看也不看满头雾水的闻意,只直挺挺伸出伶仃的胳膊,尖细的手指冲着深不见底的河面。
下一秒,她晃晃悠悠的身体就像被什么吹散了一样,一片一片,像冬日时的雪花,飘飘扬扬的吹向沧清河水。
身体在消散,但她只哀怨的,用那细碎零散的耳音说一句话。
“可是风飘絮,身世浮沉。这条河里有许多飘零的萍,她们因为风雨迷了路,失了家。”
“也许,在路的尽头也说不定呢。”
闻意随着她消逝的身体方向望去,见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上竟聚集起了一大片无根的浮萍,晃晃悠悠,和融入她们其中的,懿身体所化作的叶片一起,笔直的指向荆王府后门外的某一个方向。
那便是,路的尽头了。
———
在世界尽头的飘渺之地,那盘下了许多年的棋局仍然在厮杀着。
黑白两方初时各不相让,历经对抗,最终还是让黑子先走一步,成四方包围之势将整团白棋牢牢困在局中。
白棋似乎已成死局。
那气势凌厉的佩剑老者这时候方才勾唇微笑一瞬,又将腰间宝剑取下横放在桌前,示意道:“棋既已死,师妹便莫要阻扰宝剑饮血了。”
仙风道骨的老妪并不接答,只慢慢摆弄盒中剩棋,在老者面露轻蔑之色的时间里又连输两子。
“够了吧,你从前就是这副耍赖脾”他不耐地欲站起身直接结束这盘老棋,却不想下一瞬被对面人一拉,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原是弃子后局势改变,老妪破釜沉舟竟强占真眼,顿时形成了反扑连杀之新盘。
老妇人眯着眼睛,慢慢地也笑了。
“师兄且慢,陪我这老人家再下一局吧。”
“死棋腹中有仙着。”
“依你看,是也不是?”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