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勺吱吱:你是不是有事呀?我可以晚点打给你电话吗?
这回易桀回的挺快:没事,我写满分有点难,所以搜答案看解析。
易桀:现在视频也行。
秦杓下一秒迫不及待的打过去。
易桀接通视频,看着屏幕那一头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秦杓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秦杓问:“吃饭了吗?”
“快吃完了。”易桀瞄了眼面前的方便面,说。
“那我先自己写一会儿题目,你吃完了再叫我?”
“好。”易桀答应下来,他吃面的时候很小心,尽量没有发出吸面条的声音。
另一头秦杓脑子灵光一闪,迅速把作业写完后,开始在手机上画画。
他打算弄个小动画送给易桀。
“桀桀。”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易桀下意识看向手机,看见秦杓捏着鼻子,不知道在干嘛。
“桀桀。”
他凑到手机旁边,仔细一听。
“桀桀。”
“你在干吗?”易桀乐了。
“嘘,秘密,你快点专心吃啊。”秦杓神神叨叨的神色让他忍俊不禁。
易桀光速解决了这碗面,再花一点时间把碗洗干净,尔后回到沙发上,把试卷拿出来,准备给秦杓讲完题目再写。
“这道题你在哪里卡住了?”易桀问。
“这里……”
几个问题一并问完,秦杓再找几道相似的题目做,基本无误后,又捣鼓自己的小视频。
易桀写完试卷后开始背单词,他的其他成绩都好,就是英语拖后腿,每次都在90分边缘游动。
虽然在视频,但两人都在各干各的,累了就看一下对方在做什么,时不时聊会儿天,气氛融洽又温馨。
直到开门声音出现,易桀神色一变:“我先挂了,明天见。”
“明天见!”
“跟谁聊的这么开心呢?”妆容艳丽的女人脱下高跟鞋,换上居家鞋。
“你在乎么?”易桀的声音冷了几度。
“不在乎啊,”女人耸耸肩:“但身为一个母亲,我还是是要问一下的。”
“与其说是一个母亲,倒不如说自己是债主,”易桀将书放至书包里:“除了给我钱,让我每个月回家一趟,你还做了什么事是母亲做过的?”
“生了你呀。”女人笑嘻嘻说。
“我让你生了吗?”易桀冷眼以对。
“没办法,谁叫你是他的一部分呢?”
宽敞的客厅里,一个笑脸,一个冷眼,两双一模一样的眸子激起火花闪电,气氛剑拔弩弓。
“如果你更像他就好了,”女人注视着他,幽幽叹了口气。
易桀直接往楼上去了。
如果你更像他就好了。
易桀想,又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小孩被用力推倒在地,他看着头发凌乱神色狰狞,不断尖叫嘶吼着的妈妈,以及旁边爸爸面无表情的黑白相照,一人一物占满了他的视线,像动画片里要吃人的怪物。
他怔怔的看着他们,眼中的亮光被一点一点湮灭。
他的心很难受,想哭,但眼睛无论睁的很再大,泪腺还是吝啬的没有沁出一点泪珠。
小孩看了很多奥特曼铠甲勇士,他相信,有光就会有超人,就会有希望。
可是室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超人来救他。
……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女人来叫他。
她将脸上的妆容清洗干净,露出清秀温婉的白净脸蛋。
这张脸很年轻,女人身着浅色连衣裙和易桀站在一起,不像母子,更像亲生姐弟。
“走,去见你的爸爸。”女生挽起他的手臂,赫然忘记不久之前他们还进行了一场不像争吵的争吵。
易桀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语,和她一起下的楼。
女人有种特殊的仪式感,两人每个月最后一天都必须回到这里,哪怕身处天涯海角,也得坐火箭极速赶来。
赶来干什么?
扫扫墓,和亡人聊聊天,时间拢共不到十分钟,然后一个回自己小租屋,一个到自己的公司和工作相伴。
就是这么简单且有病。
“我走啦,忆杰。”女人时间把握的非常准,刚好到了十分钟,她便止住话语缓缓起身:“下个月再见。”
她一说完,易桀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脚步长了翅膀似的飞速的走了。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像座望子石,迟迟不肯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叹出一口轻微,几乎容易风中的气。
“花园很美啊。”
只是,没有了可以好好欣赏它的人。
……
易桀一回到出租屋就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憋的差不多快断气了,才抬起头猛吸一口气。
他翻了个身,正面呈“大”字型对着天花板。
该写作业了。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你一无是处,只有认真学习才能证明你的价值。
他的身体像灌满了铅,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将小拇指抬起来。
他不想学习。
不想起来。
他很疲惫,但又不想睡觉。
他烦躁无聊,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却什么都不想做。
他想死,又不想死。
这些矛盾编制成巨大的蜘蛛网,将他紧紧束缚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