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温羽本就没想让他们听清,听不听清有什么区别呢?从前的难堪场景历历在目,贴在后背的卫生巾,泼在裤子上的红墨水,层出不穷的手段后,自己的控诉祈求有用吗?不过是让他们更自豪的兴奋剂罢了。
操场上的人群接连响起倒彩声,有人不耐烦地冲他大喊,好在双方谁也听不见谁。
温羽摸着左脸,手掌下的肌肤传来轻微刺痛,昨日在办公室挨的那一巴掌力度不轻,但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明显的印记了,这烙在心上的痕迹却怎么也消不掉。
滚滚水珠滴落在手背上,下雨了吗?他想。
也不错,总有些脏东西需要被世界洗刷掉。
温羽向下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位少女身上。那人正严肃地观望下方,神情烦躁又厌恶,对方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抬头间眼神微动,却没说话。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通报的名字是喻有原吧?真是个好名字,人也好。可惜被自己牵连了,却连声道歉都得不到。
“我真的挺感谢你的。”温羽悠悠转身,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如果裴溯在此,一定会听出这声音的主人就是那日办公室内抽泣的学生。
秦殃没说话,他看着摇摇欲坠的少年想尽可能的放松些,五官却不受控制的紧皱着,更显气势凌人。
他一路从主席台狂奔到这里,气息却还是很平稳。
“必须这样吗?”男人边说边靠近,笑容有些玩世不恭,“我要是你,去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虽然我们只见过两面,但你不是那样的人。”温羽轻轻抬起手掌凌空向前,示意对方别再靠近,“你只是想拖延时间。”
操场上的学生看着楼上少年转过身的动作十分不解,在他们视野中,天台此刻仅有温羽一人。
“他又在搞什么鬼?”一人烦躁的啧了声,“不会是不跳了吧?恶不恶心啊这么吸引眼球。”
“他要是真有那个胆子,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好吧。”另一人搭腔。
“没劲。”
裴溯听着没说话,眼睛直直盯着他哥离开的方向闪动,他抬头,却只看见少年一人的身影。
天台上的两人还在对峙着,秦殃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方找话聊。
温羽却意料之外的主动开口:“你和她认识吗?”
“谁?”秦殃应声。
“和你一起站在台上的女生。”少年笑了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
秦殃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意图:“你想让我帮你带话?”
“嗯,看来你认识。”见男人没否认,他复又开口,语气颇为感慨,“人以群分,果然是真的。”
“为什么不亲自跟她说呢?”秦殃提议,“她会很开心的。”
“她是你什么人?朋友?”
秦殃一顿,斟酌着回答:“表妹。”
“原来是家族基因啊。”温羽点头。
语毕,两人相对无言,天台上的风在日光下升温些许,温羽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冻僵了,对面的男人见状毫不犹豫脱下身上的冲锋衣,眼神警觉而认真。
他笑笑想说些什么,却被楼下的动静打断。
操场上的学生们自发喊起了口号,在没有老师指挥的情况下格外整齐划一,他们声势浩荡,一浪高过一浪的奋力呼喊:
“温羽!”
“温羽!!”
“温羽!!!”
如果忽略那些零零散散的关于“去死” “跳”一类的字眼,这简直和应援现场没什么区别。同样狂热的观众,同样集万千关注于一身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