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课间才过去一半,下一位任课老师就已经稳稳步入了教室,同学们瞬间切换状态,动作统一地拿出沓卷子,紧盯黑板上前的秃顶中年男人。
裴溯这才注意到课程表上的物理连堂,再结合一下二楼轻松省力的地理位置,有个诡异的想法在脑中缓缓浮现。
这他丫的不会是个理科班吧?!
青年面如土色地环视一圈,终于在极端的男女比例下认栽。
这他丫的还真是理科班,但好巧不巧,自己是个文科生,当初就是凭借着堪称恐怖的记忆力才考上的一本,现在就算出社会把知识全忘了,也能重新捡起来,但物理什么的简直像是从没见过,学考都是勉强混过去。
另一边身处三楼的李莫离也是笑得扭曲,谁能想到她反而是个理科生呢,211毕业的名牌大学生,现在也是当妈的人了,结果被迫重温一下高中生活就算了,居然给分到了文科班。
算了,她想,至少这里香香的。
……
钟永一手拿着卷子,一边在教室里徘徊,没有波澜的语调十分催眠,但教室里的人都屏息凝神地埋头苦干,丝毫没有懈怠。
裴溯苦笑一下,额角有汗划过。
【笑死我了主播怎么只会写选择题】
【楼上没听到老师刚报的答案吗?这货选择题全错】
【哈哈哈哈哈哈他还把错题用黑笔改了】 (已投积分*2)
【跟我上学的时候一个死出……】 (已投积分*1)
“所以这一题的公式应该代哪个?”钟永的脚步声消失了,在一男同学桌旁停下,用手敲了敲那人的桌面。
“啊…这个……”安泽之有些窘迫,“老师…我是转校生。
“我知道。” 男人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一回答让安泽之脸色煞白,他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四周,却只换回些或同情或戏谑的目光。
“老…老师,我们进度不太一样……”他声如蚊呐,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男人。
“不会就是不会。”钟永转身离开,“不要找借口。”
安泽之见状只能继续站着,头上的数值再次下降。
裴溯淡淡收回视线,波澜不惊地将头埋的更低。
幸好坐在角落嘿嘿。
下课后的教室再次喧闹起来,安泽之似乎想说什么,朝裴溯看了一眼。
他装作没看见,径直从后门走到外面。
天已经亮了,但空气还是雾蒙蒙的,似乎下起了小雨。课程表上的时间显示着周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原因才没有升旗。
裴溯站在走廊向高处打量,教学楼由过道互相连接,一环环交错着,将本就昏暗的光线再次削弱,给人难以逃脱的压抑感。
每层的连接处都铺着铁网,大概是预防学生想不开。
裴溯咂咂嘴,也不知道这玩意算不算人性。
外面的寒风浸了雨后更加萧瑟,他拢了拢衣服,这才晃晃悠悠地回了教室。
后面陆续上了几节课,裴溯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在课堂上极其本分,直到后面被扣了二十多分才收敛笑容。
课上发呆扣3分
课上无所事事扣2分
课上转笔扣2分
读错英语单词扣2分
托腮扣1分
看窗外扣1分
侧坐扣1分
……
关键扣的这些分还不是头上的数值,而是他的血量值。这下真是上一天学人都死了。
裴溯还算好的,安泽之已经空了半管血,龚衡也差不多。
青年恨恨将头埋在臂弯,他打赌这副本的死亡率是被这些破规矩刷上来的。
小心点也能挺过七天,毕竟商场里的药剂没被禁,但这样窝囊的生活七天,还不如趁早一头撞死。
秦殃早些年为了给他治那感受不到情绪的怪病跑了多家医院,心理测试什么的也统统做过,却总是无功而返。为了裴溯能顺利融入社会只好亲手教他该怎么辨别他人的情绪,又该怎么做出正确的反馈。
裴溯不算好学,却是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人,或许是因为感受不到情绪,所以将获得答案代替了心理上的需求。他也看过许多心理学和微表情的书,但总有种隔阂,无法真正理解。
书上形容的情绪很笼统,什么胸闷气短,什么心跳加速。秦殃也经带他尝试很多游乐项目,或是看些悲情剧,以求他突然开窍。但无一例外通通失败,只好暂时放弃。
裴溯一直没敢告诉他哥的是,他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似乎总感觉心里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厌学情绪。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要脸地笑了。
还好,还好感觉不到,恨到这种程度要是能感觉得到估计连大专都混不上。
……
急促的铃声响彻教学楼,几乎是铃声结束的下一秒,如擂鼓般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我能和你一起吃饭吗?”安泽之不知何时出现在裴溯旁边。
“可以。”裴溯点了点头,抬脚就走。
“啊为什么这么多规则,我的血条都快空了。”少年跟上,“关键是还没有行为准则的手册,难道要自己摸索吗?”